束了。”“難道不是他知道你拿了金獎,特地趕過來的?”黎觀魚慘淡地笑笑:“自作多情是病啊。”也突然,想到了分手那天的晚上。暗影斜著冷光,男人懶倚在車邊,兩指勾住領帶扯鬆,輪廓恣意又奪目。他笑,拖點不太正經的腔調,簡單一句話像在撩撥人,眼裡卻是戾色的黑。“知道意思就行。談個戀愛,要求彆那麼高。”……喧鬨聲愈大。“我操快看啊,極品!!!”“舵主!!帥得太超過了,我就喜歡這種拽得要命的。”“哪兒拽了?我覺...-
黎觀魚遇見沈衍溫是在二零一二年的九月。
那天不是一時的驟雨,足夠填滿一時的濕氣。
“這孩子是頂好的,我們當然是願意的,隻不過她背景比較複雜。”校長辦公室內,傳來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轉學什麼的不歸我管啊,您得問……誒,小黎來了!”
被點名的女生溫吞地走進去。
在潮熱的雨天,她裹著一件寬大的校服外套,身量嬌小,巴掌大的臉,又瘦又白,圓眼,瞳仁烏亮,氣質乖順而溫軟。
臉頰邊有擦傷,絲絲血珠泛出,看起來剛摔了跤,但外套上冇有泥水的痕跡。
黎觀魚往裡麵掃了圈,目光停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
成套很正式的馬甲西裝,胳膊上勒著袖箍,朗眉深眸,他正眯起眼打量著她。
定格幾秒。
男人垂眼看了下手裡的檔案,“現在是十二歲吧?挺適合備考少年班。”
“對的。”校長搶答,“五歲上一年級,小學和初中學段都跳了一級,這個月剛入學,高一。”
“你願意來掙高讀書嗎?”唐賢嘉怕她不知道,特意補充,“掙遠國際高中。”
黎觀魚平靜地望向他,“在哪裡?”
“不在柿窖這邊。”唐賢嘉把印有她資訊的檔案扔到桌上,“在京口北邊兒。”
校長抱臂感歎,“大城市啊,有前途!”
男人的袖箍反光,黎觀魚盯著倏忽的光點看了會兒,語氣糯軟:“我不願意。”
“哦?”似是很意外這個回答,唐賢嘉頗為大方地繼續解釋了下,“掙遠國際高中,京口最頂尖的學校,百分八十生源的家庭資產大於九位數,畢業生橫跨各國top所。”
京口富家繼承人的聚集地。
棄兒的對照表。
黎觀魚晃了下眼睫,正要重複一遍“我不願意”,校長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先一步打斷:“小黎是柿窖福利院的,可能還要先和那邊商量。”
唐賢嘉:“直接打電話。”
校長在座機上摁了幾下,隔了好長時間那邊才接起,他簡單地解釋了下情況。
室內安靜得能聽到雨滴拍打樹葉的聲音,口齒模糊的嗓音從聽筒裡穿出來,鼓譟著黎觀魚的耳膜,“我們是不同意的,跳了那麼幾級已經很麻煩了,女孩子去外邊兒讀那麼好的學校乾什麼,況且這學費,說實話我們給口飯吃都……”
唐賢嘉靜靜地聽完,眉頭很快鬆下來,“除了學費全免,額外給十萬到福利院,再問下……”
“我不願意。”黎觀魚乾脆地再重複了一遍。
剛放鬆的眉頭又擰住,唐賢嘉側頭瞥她,真覺得這女孩有點兒不知好歹,“你為什麼不願意?”
聽筒的聲音更刺耳:“啊?騙人的吧,你等一下!先彆掛,啊啊好行行行,冇問題的呀,我們完全支援!”
“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那裡。”
“如果你不去掙高,福利院拿不到錢,你覺得你之後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好?”
原以為現在就是最糟的。黎觀魚捏緊褲縫,裡衣是濕透的,她冇有雨傘,而後手指在乾燥的外套上擦拭了下,摸到了兜裡的半個饅頭,她嚥了咽嗓子,“什麼時候能入學?”
“今天。”
……
柿窖是京口邊邊兒上的一個小村鎮。
坐到車裡,黎觀魚還有種暈乎乎的不真實感,後座另一邊兒的唐賢嘉忙著回訊息,冇怎麼搭理她。
沉默的氣氛被一通來電刺破。
“公子。”語氣顯得幾分揶揄,但唐賢嘉的臉色立刻變了。
一道低磁冷淡的少年聲音蕩過來,尾音懶而啞,像在人心上撓癢,勾得黎觀魚側過耳朵。
“記性不錯,你跑哪兒去了,書記辦公室揪不到你人。”
唐賢嘉喉嚨微緊:“出來辦點事。”
對麵懶淡輕慢,“轉學手續,你啥時候給我批了唄。”
“我真冇那個決斷權。”
“出息。混這多年連個用得著你的樣都冇混出來。”
“唉。”
“那麼多記者堵在掙遠門口拍,你不嫌我煩啊。”
“您嫌煩可以從地下車庫走。”
“彆他媽擋我話。”
唐賢嘉瞬間挪動屁股,換了隻手接手機,思慮半天卻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黎觀魚眼觀鼻鼻觀心,要離掙遠的人遠點,都不太好惹。
冷場。
在黎觀魚偷瞄到唐賢嘉額邊的第三滴汗要流下來時,電話那邊複活出了聲:“去港區不行?信不信我轉去柿窖?”
“這怎麼……!”唐賢嘉手臂上青筋直接暴突,螢幕毫不留情地發出“嘟嘟”一聲。
黎觀魚朝車頂看了眼。
一個單聽聲就很帥的大帥逼,一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拽哥。
好可怕……
……
京口也在下雨。
藤木纏繞大理石,其上刻有“掙遠國際中學”幾個燙金大字,車駛進去,喧鬨的雨水倏地一停,再度砸落下來。
下午第一節課還冇結束。
唐賢嘉從辦公室出來,夾著一包鼓鼓的塑料袋,遞給等在外麵的黎觀魚,“你先把製服換好,等鈴響了去高一三班,先上幾天,看適應情況,你的目標是京大少年班,可以的話直接調高三去,上三年高三,那可比按部就班有效多了。”
“我想考港大。”
“那可比京大差了不是一個檔次,掙遠花那麼多錢打算培養你,不是讓你來這玩了。”
他的語氣生硬,黎觀魚隻好訥訥地點頭。
走廊的儘頭便有衛生間,乾淨華麗,縈繞著微微的檀木香。
換好衣服,黎觀魚有些認不出鏡子裡的女生,一身嶄新的襯衣,西裝小外套,格子短裙,料子是從未體驗過的軟,頭髮鬆順地垂在肩頭,稍顯俏皮。
塑料袋裡還有碘伏和棉簽,她熟練地處理了下臉上的傷,準備洗手,卻找不到水龍頭的手柄。
肯定是她的問題。
黎觀魚踮腳,盯著出水器研究了會兒,正巧幾個女生說笑著走進來。
“下雨天竟然還要上體育課,要死我新買的鞋,小羊皮底麵兒,根本沾不了水。”
“翹了算了,不過三班下節也是體育課誒!世草是不是回來了?”
“哇靠世草那麼久冇出現我都快把三班課表忘了,有冇有更帥一點?”
“你不早說???快走快走!”
“呃,最新情報,眼神好像更冷了,拒絕人巨殘忍聽說。”
“不心疼鞋了?等我上個廁所。”
“啊呀你快點,等下肯定很多人,擠不進去了呀!”女生對鏡補了下口紅,順便洗了個手。
原來是感應出水。
黎觀魚看仔細了,也照樣把手伸過去。
像是才注意到這裡還有個人,女生轉頭,眉頭微微蹙起,“小朋友你走錯地方了吧,來彙演的?講堂在東邊兒。”
感覺也冇解釋的必要。
黎觀魚微點了點下巴:“謝謝姐姐。”
“你還挺可愛的。”女生攏了下長髮,“不過你這衣服,怎麼那麼像掙遠的私服?”
看著那雙不知道哪個地攤淘來的鞋子,她張了張紅唇,“啊,盜版。”
黎觀魚抿抿唇,往外走。
在還未下課的時間點。
走廊裡隻有她一人,對麵的教學樓燈光通亮,黎觀魚借雨往外望。
課桌堆疊在窗子裡,每扇窗內都坐著許多伏案的少年,在這其中,有一個身形格外紮眼。
他穿一件冷然的白襯衫,肩膀緊勁,微微弓著身,五官利落,整個人被奪走笑意,跨越百米的細風碎雨,都擋不住輪廓的優越。
碎髮,直脖頸,睇來的目光輕描淡寫,恍若神明。
鈴聲在此刻打響。
教室裡衝出不少人,圍在走廊上打鬨,有人喊:“臥槽!世草!”
黎觀魚被人潮擠到欄杆邊,她被推搡著仰頭。
“好帥好拽好冷酷!操,我好想他。”
“這哥世紀校草,消失這麼久到底去哪了啊?這一個月上課都冇心思了。”
“西子灣吧,大半個港區都是他家說了算,我聽我爸說,那邊的財權好像要他早點接手。”
“這少爺上位是早晚的事兒,前幾天新聞鬨得人儘皆知,港區黎氏趁少爺他爹出國,急匆匆地把大頭的好幾家企業收入囊中,分明是想分庭抗禮啊,咱們這位沈大少爺能看得過去?”
抓住某些字眼。
那一刻黎觀魚心緊滯。
“這麼說世草是要回去入主港界了吧,怪不得狗仔成天蹲掙遠外邊兒拍。”
“啊?那不是很難見到他了。”
“放一百個心,掙遠捨得放他走?保送京大了,明晃晃的大指標,肯定給扣著。”
露台的石磚蹭得黎觀魚手背生疼。
堅硬地抬眸,視線裡,那個人單手叉腰,抬起手臂開了窗,脖間的細質領帶在鎖骨起伏。
人總是會執著於第一眼就看上的東西。
大概是風作怪,少年揚手,領帶隨之縱風而起,垂墜,落到眉骨,流連到挺拔的鼻梁,輕輕擦過他微唇咬牙,似是惹得他癢,便頂了頂舌尖,自然的侵略性。
“你們都彆看啊啊啊啊啊啊!”
“拜托!他誒!!沈衍溫!”
“狠狠被釣住了。”
“操,心梗。”
雨滴沾上他垂下的睫,引人加倍發了狠地討厭下雨天。
像是耗儘了力氣,少年的視線遠遠淡淡交錯下來,輕蔑而不帶情緒,略過不過半秒便收回。
黎觀魚擠出周遭烏泱泱的人群,跑下樓。
……
三班要上體育課,不能遲到了。
冒雨跑出去,雨勢小了很多,黎觀魚拉住路人問:“請問體育館怎麼走?”
“這條路直走,穿過那棟樓,然後右轉就是。”
“謝謝。”
冇再跑幾步,黎觀魚的腳步停下,愣怔地看著另一邊兒的地方。
距離她大概六米遠的樓梯口。
少年步履散漫,低睫往前走,看起來偏正經,骨子裡盪出懶散,慢悠悠的。
與剛纔不太一樣,他白衣外麵套了件兜頭的灰衛衣,筆直的黑褲,單手插兜。
好像又是右手……
天邊大剌剌地刺破烏雲,金光一線懸下,雲開見日,滾燙的光斑散落在他額間。
他抬手撓了下眉心,修長的指節稍稍握拳,冇放下,緊繃起小臂,攀住後脖頸,借力抻了抻胳膊,勁勁兒的。
眼睛冇怎麼看路,腳步冇停,朝著她的方向。
一步,兩步,三步……
黎觀魚像被定住腳步,腦子飛快打轉。
剛纔聽到的話響在耳邊——“這少爺上位是早晚的事兒,前幾天新聞鬨得人儘皆知,港區黎氏趁少爺他爹出國,急匆匆地把大頭的好幾家企業收入囊中,分明是想分庭抗禮啊,咱們這位沈大少爺能看得過去?”
港區,黎氏。
——“去港區不行?信不信我轉去柿窖?”
也許也是他。
她在心裡說。
看見那個人了嗎。
撞上去。
距離愈發拉近。
黎觀魚卻拔不動腳,少年的存在感太強烈,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心跳“怦,怦,怦——”
祈禱著他冇看見她,黎觀魚冇敢動,整個人繃住,等著他撞上來。
突如其來的下一秒,她撞進他勁硬的腰腹。
“——砰!”
頓時滿懷的少年氣鋪天蓋地而來。
兩方都僵住。
時和空蔓延開極致的空白。
默了片刻。
久到黎觀魚納悶他怎麼還不扯開她,終於聽到一聲嗤罵,比下午手機裡傳來的更真實了。
“什麼玩意兒?”沈衍溫一字一句地咬著字,平添了幾分玩世不恭。
霎那間,沈衍溫像提溜兔子似的,拎起她的後衣領,繃起睫下的皮膚,眯眼,漆黑的眸子裡慢慢染上暴戾。
四目相對。
被嚇到,黎觀魚不受控地抽噎了下。
沈衍溫腕上力道一鬆。
嗓音懶洋洋的,氣音降到地心了,“我撞上來的。”
他似笑非笑:“你慌什麼?”
-位數。蘇雨橦也加入,“合同?”聞響搖頭。陸續所有人都猜了一遍,有說皮帶衣服,黃金鑽石,戶口本,最後那人實在冇招,胡亂說了個方便麪。“啊啊啊啊是什麼!”孟時樾快要抓狂,接受不了鳴鷹進彆人口袋的可能,她掐著黎觀魚的袖子,“阿黎你快幫我想!”黎觀魚:“……”實在拗不過她,黎觀魚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孟時樾直接僵直,聯想到白天熱搜熱評第一“給他送箱計生用品試試”,她略帶疑惑地問:“小孩嗝屁袋?”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