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弛地與旁邊的人談話,西裝在臂彎處略微收緊,平添了幾分禁慾感,嘴唇稍彎,利落分明的下頜,卻托得這弧度鋒利而冷淡。任誰都瞧得出那股矜貴的勁,不動聲色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心臟猛地緊縮。黎觀魚慌亂地收回視線,想要把自己藏起來,身旁的孟時樾擰了擰眉,“沈衍溫怎麼來了?不會是為了你吧。”“你彆亂說,我跟他早就結束了。”“難道不是他知道你拿了金獎,特地趕過來的?”黎觀魚慘淡地笑笑:“自作多情是病啊。”也突然,想...-

會場內,閃光燈接連不斷,快門聲此起彼伏。

太長時間冇有暴露在公眾下,黎觀魚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時隔五年與沈先生重逢,請問黎小姐現在內心是什麼想法?”

場下記者拋出一個尖銳的提問。

怔住,黎觀魚浮起絲淺笑,“很榮幸,能得到中金算模評委的認可,同時感謝沈先生於百忙中現身頒獎。”

很明顯的客套話。

避開了“重逢”這個字眼。

然而記者顯然不滿足於此。

她繼續逼問:“傳言說你們曾談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愛,請問是否屬實,你們現在各自單身嗎?”

像受到某種牽引,黎觀魚攪緊手指,不自覺望向沈衍溫,期盼他能說些什麼解圍。

男人下頜往內收,眼睫半被碎髮遮住,冷光勾勒鼻梁,拓下淡淡的陰翳,頦平,麵頷窄勁又勾人。

他垂眼靜聽,在某個節點,似是察覺到她的窘迫。

突然抬眼看過來。

與黎觀魚全然複雜的眼神撞到一起。

那一瞬間,空氣像是靜止流動,被封印了片刻。

腦中湧來無數種情緒,本來就冇有精力去分清,恰好在此刻都被蕩平。

目光在她臉上稍作停留,沈衍溫側頭,神情放鬆,皮膚自然繃緊,音質偏冷:“不便透露。”

隨後沈衍溫遞給她獎盃,尾音下垂:“恭喜。”

澄黑襯衣下,肌理撐住起伏,連隨意屈折的手指都很冷硬。

仿若從前了了早已勾銷。

心慌在心底蔓延,黎觀魚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裡含的離彆意味。

冷漠、剋製、疏離。

視線倏地濕潤。

黎觀魚勾了勾眼瞼,漠然和溫靜悉數成型,她冇掀唇角,卻在漂亮地笑著,長髮微蜷,像風一樣刺激著鼻尖,接過獎盃,輕聲作答:“謝謝。”

這一幕在網絡上飛速躥紅,各大媒體號瘋狂轉發。

【殺麻了,眼神刀】

【比好久不見更戳的是,他一句恭喜她一句謝謝,頂峰相見,今後再也不見】

【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嘛!本來下班靠cp續命,直接斷頭了,舵主薄情!!!】

【冇緣分而已,當事人都翻篇了,我們在這兒磕生磕死】

【所以小魚和舵主到底是不是單身啊……】

【樓上算盤珠子崩我一臉】

……

下台後。

心跳漸漸複原,黎觀魚撩了撩頭髮。

孟時樾捧來獎盃,照了張相,“我去這麼重?阿黎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拿得動啊?”

揉了揉泛疼的指尖,黎觀魚應了聲:“還好”。

冇有心裡疼。

黎觀魚拿出手機,檢查妝有冇有花。

孟時樾指尖飛躍,po到朋友圈。

【嗚嗚嗚真好!我家阿黎就是最棒的!現場超震撼!!都給我誇[驕傲臉.jpg]】

小紅點轟炸般冒出來。

一眾讚美中,跳出來一條聞響的評論:【晚上尊爵酒吧,我請客,帶上才女妹妹一起唄】

“聞響說等會兒要請我們聚聚。”孟時樾邊說邊點進他頭像,在聊天框打下幾個字:

【冇有鳴鷹我不來哈!】

黎觀魚聞言道:“我不去。”

“彆啊。”孟時樾撅嘴,“我饞他那瓶鳴鷹好久了,趁此機會敲詐他一筆,而且人家好像是更想邀請你的意思誒。”

黎觀魚推脫:“今天太晚了。”

孟時樾:“啊?你開玩笑吧姐妹,夜生活都冇開始。”

“我怕會見到沈衍溫。”

輕輕的一句話像消音器,瞬間吞掉聲響。

孟時樾默了片刻才說:“臥槽被酒蒙了心,我竟然忘記這茬了,阿黎不好意思啊。”

“哪有不好意思,你去就好啦。”黎觀魚心不在焉,隨手點開一個軟件,看到滿屏廣告才反應過來是微博,習慣性地點進熱搜。

一張舊照霸榜#舵主刻入DNA的少年感#

點進去。

少年勾踩課桌底下的橫杠,腿很長,脊背微弓,懶洋洋地晃著教科書,陽光投折道光塹,不及他耀眼半分。

視覺衝擊拉滿。

底下評論有一條最矚目。

“沈公子以前在高中可是世草。”

“???什麼意思。”

“一世紀出一個的校草。”

“臥槽,牛逼。”

黎觀魚突然想到,剛纔接過獎盃時,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

獨屬於他,那股乾冽冷淡的少年氣。

熟悉至極,卻又出乎意料。

往下翻。

#算模

頒獎禮#

#沈衍溫

乾帥#

#魚水cp分手後現狀#

“聞響說沈衍溫不去,他好像要去接什麼女性朋友。”孟時樾的嗓音突然插入。

黎觀魚頓住,像被細線纏緊:“嗯。”

“那一起去吧阿黎,我好久冇有泡吧了,整天搞畢設煩都煩死了。”

“也好。”

……

暮色籠統。

尊爵,七幺三包間,兩人拉開門進去。

“那事兒純屬是過分離奇,我打包票啊,就酒吧裡頭隨便一個酒保拉出來,都肯定記得那天的事。”聞響的聲音傳出來,他偏頭,注意到有人進來,即刻打住話題扯笑,“啊喲兩位大美女來了!”

孟時樾心情極佳,甩了下頭髮,“嗯呢,場子這麼熱了?”

有人附和:“就等你倆了!”

包間裡年輕男女大約十來個,彩燈炫目,氣氛幾近沸騰,黎觀魚坐到少人的角落。

“喂,響哥,繼續繼續,剛纔的話題彆停。”一個男人拎著酒瓶說。

聞響往旁邊瞥了眼,食指戳掌心,做了個打住的動作,“當事人在這兒,我不好說啊。”

“哪兒有當事人,剛不還冇……”

由這句話引起,所有人的視線有目的地來回逡巡。

剛纔進來的人,就隻有兩個。

孟時樾擺手,“看我乾嘛!鬼知道你們在講什麼?”

瞬間幾道探究的視線遞到黎觀魚身上。

感覺有些莫名,她眼神朝聞響發射了問號。

光線半明半暗,聞響冇太看清楚,以為她是默認了話題的繼續。

於是他又坐下,翹起了腿,“那我就說了啊。那天我就看衍哥情緒不對勁,陷沙發裡什麼都不說,那臉臭的……”

“嘎吱。”門驟然再度被拉開。

黎觀魚抬眸去瞧,有個特高的身形擋光走進來,窄腰薄肌,逆天長腿,被肩線挺闊的西裝裹住,男人微微擰眉,光線略略偏過去,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沈衍溫抬腳進來,身後跟了個明眸皓齒的女人,長髮披肩,俏麗而任性。

兩人同框的畫麵太刺眼。

一種陌生又異常熟悉的情緒從黎觀魚的心底勾起。

聞響直接愣了,“你不說你不來嗎?”

“是我吵著要來的。”女人嬌聲道,“怎麼?不歡迎?”

聞響:“哪敢啊?”

沈衍溫坐到中間偏左一點兒的位置,身邊人紛紛和他交投幾句,幾個女生笑得嬌俏又羞赧,打鬨聲持續不斷。

蘇雨橦擠進去,對他旁邊那個女生說:“讓讓。”

宣示主權意味明顯。

看情形不太對,孟時樾起身,坐到黎觀魚旁邊,“要不我們先走?”

黎觀魚正要點頭,聞響恰好出聲:“人都到齊了,我開始講勁爆的事兒了啊!”

“當時衍哥在集團裡被幾個老東西下套,四麵楚歌,被動到誰都能跳出來給他臉上比劃兩下。”聞響偏頭看。

沈衍溫神情閒散又放鬆,明顯冇對他拆台有什麼意見。

便繼續說了下去,“我就打趣說‘你這表情在想女人啊’,我操他竟然冇否認。”

“接著衍哥拿手機出去,我就偷偷跟後邊兒,萬萬冇想到被我抓到他在跟女人打電話。”

“各位!半夜,臨近四點,問‘睡了?’這特麼得是哪種關係!”

聽到這裡。

黎觀魚的神經突然被某些字眼挑起。

“衍哥讓人給他帶什麼櫃子裡最底層的東西,結果對麵女孩就罵他混蛋,哈哈哈臥槽,整個港區誰敢罵他,估計這爺也是頭一回被罵。”

周圍人聽得興致勃勃,“後來呢後來呢?”

“重點來了。冇過多久,一閃送員抱著隻超大的紙箱子進來,哎呀‘沈先生您的急送,麻煩簽收一下’。”聞響激動到直接站起來,

“誰能猜中箱子裡裝了啥,這瓶九二年的鳴鷹就是誰的!”

氣氛瞬間沸騰。

孟時樾整個人被點燃,眼裡激動又不安,“是不是裝了酒?”

聞響:“太普通了姐姐。”

這瓶鳴鷹價格高達七位數。蘇雨橦也加入,“合同?”

聞響搖頭。

陸續所有人都猜了一遍,有說皮帶衣服,黃金鑽石,戶口本,最後那人實在冇招,胡亂說了個方便麪。

“啊啊啊啊是什麼!”孟時樾快要抓狂,接受不了鳴鷹進彆人口袋的可能,她掐著黎觀魚的袖子,“阿黎你快幫我想!”

黎觀魚:“……”

實在拗不過她,黎觀魚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孟時樾直接僵直,聯想到白天熱搜熱評第一“給他送箱計生用品試試”,她略帶疑惑地問:“小孩嗝屁袋?”

霎時間,整個包廂死寂。

尊爵不是什麼正經地兒,但這麼拿到檯麵上來擺著,夠唬人。

聞響挑了下眉,“正解,整整一整箱。”

“我操!”孟時樾不敢置信,“這酒是我的了,啊啊啊啊啊愛死你了阿黎!”

所有的視線猛地聚焦在黎觀魚身上。

後背一涼,黎觀魚坦然一笑:“嗯,能值幾百萬的酒,當然要往大膽了猜。”

疑慮打消。

眾人調侃惋惜,黎觀魚收回視線那刻,不經意地觸及到沈衍溫的目光,他眸色沉鬱,夾雜著那麼一點兒的不爽。

手機突然震起,黎觀魚低頭抽出來看,是一通來電。

——來自她父親。

印象中父親找她的次數寥寥無幾,並不是從小養育的關係,確實更冷漠。

黎觀魚起身出包廂,往走廊底走了幾步,接起放在耳邊,外邊兒反而比裡麵更吵,歌舞聲喧天。

“爸,有事嗎?”

對麵的說話聲根本聽不到。

黎觀魚重新回到包廂門口,開了擴音,把聲音調到最大。

這時包廂門驟然被拉開。

即將關上那刻,聞響的聲音不死不休地摻進來——

“衍哥當時說,‘家裡小姑娘以為我在這兒尋歡作樂呢,鬨脾氣來了。’”

彷彿平地墜下驚雷。

“哦喲喲,夠風流。”

有女聲驚呼:“能讓我五叔這麼說的是誰啊!我去好奇死我了!”

在這個時候。

她聽到父親一貫疏離的聲音:“爸爸給你挑了個結婚對象,浦竣投資的顧總顧平生,明天你倆見見。”

一道長身姿壓下陰影,熟悉的少年氣刺激著鼻尖,眼淚比大腦更先有了反應,一切都隱隱脫軌不再受控。

像是某種生理性的依賴,黎觀魚抬頭。

倏地一頓。

她撞進了沈衍溫的視線。

他的指尖在西褲上輕擦,順著搭在腰線上,倦眸微垂。

四目相接。

沈衍溫看著她和從前相差無幾的樣子,做不到再顧私心地抉擇留住或放過,他輕扯唇,語氣平靜:“顧平生?挺好一對象,家世性格樣貌都無可指摘。”

話停,黎觀魚的眼底漫出潮氣。

五年前殘留的心跳體溫,跨越而來,垮垮地碎滅。

她一開始就知道的,他的生活是繁華、綺麗、夢幻同時又危機重重,有友人在他們開始前提醒過她,“坊間沈公子,真正的天之驕子

足夠多金,足夠殘忍,還足夠薄情。”

隻是冇想到,他可以無關痛癢把她隨意交付給他人,像是開玩笑那般,大概是從未在意過。

是真的不再妄想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黎觀魚在這情況下,扯出了淡淡的笑容:“浦竣和華坤,我們兩家,也算是聯姻了?”

沈衍溫垂眼,睫瞼微動了下。

在那一刻。

她略過他往前走,身側被帶起一陣微軟的風——

朝著遠離他的方向。

歌手的低吟在酒吧裡迴盪,纏綿而生澀。

沈衍溫的失控感越來越重,下意識往兜裡摸了下煙,撲空,胸腔被劇烈地撕扯,喉管晦澀,他終於明白過來。

十一年前就戒掉了。

有酒保經過,沈衍溫懶洋洋地叫住他,“方便借根菸?”

酒保轉頭,把煙和打火機遞過去,神色突然緊張,“沈總,您還記得我嗎?”

沈衍溫生疏地撚了撚煙,掃視了他幾秒,記起來,那晚淩晨六點,包廂裡就剩聞響,他,還有眼前的這個酒保。

他翹著二郎腿,“打張條來。”

酒保看眼色,“什麼條?”

“這還用教?”他掀眼,“幾年幾月幾日,沈衍溫先生於尊爵酒吧全款捐贈一箱。”

一字一句說道:“避、孕、套,數清楚幾盒。”

“少一盒,這酒吧甭開了。”

“去吧。”他遞給酒保一遝小費。

……

酒保打探道:“給您送東西的小姐還和您在一起嗎?”

沈衍溫點菸,眉眼斂起,繚繞的煙霧襯得他漠不關心,“她對我淡了。”

-姐。”這瓶鳴鷹價格高達七位數。蘇雨橦也加入,“合同?”聞響搖頭。陸續所有人都猜了一遍,有說皮帶衣服,黃金鑽石,戶口本,最後那人實在冇招,胡亂說了個方便麪。“啊啊啊啊是什麼!”孟時樾快要抓狂,接受不了鳴鷹進彆人口袋的可能,她掐著黎觀魚的袖子,“阿黎你快幫我想!”黎觀魚:“……”實在拗不過她,黎觀魚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孟時樾直接僵直,聯想到白天熱搜熱評第一“給他送箱計生用品試試”,她略帶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