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風頭

,隻得躲在了屏風後,正與秦月挨著。秦月看著女主,果然膚白貌美,明豔大氣,一看就是正經人家嬌養出的姑娘,倒是赫連月,眉眼柔媚,豔若桃李,美則美矣,隻是在這個時代,隻會被罵像極了秦樓楚館裡的妓/子吧,封建社會真不好。說話的是同在赫連家讀書的魏成玉,他走進門,與赫連夫人撞了個正著,原本放蕩不羈的模樣立刻收斂起來,眼睛卻是不停往裡瞟,想要看看他的好兄弟乾了什麼趣事:“夫人怎的來了?”赫連夫人笑道:“清漪院...-

午後,莊夫子的書講了一半,秦月才磨磨蹭蹭過去,她從謝晏辭房間裡出去就已經遲了,自己又弄不好衣服首飾,隻得回去找婢女,婢女脾氣又不好還坑了她一吊錢……

本想翹課算了又怕捱罵,隻得這般低著頭走進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誰知莊夫子看了她一眼,隻是道:“羞惡之心,義之端也[注1],進來吧。”

秦月剛鬆了口氣,誰知魏成玉帶頭大笑,聲音裡滿是譏諷。

秦月這纔想起來,赫連月大字不識幾個,根本不是來讀書的,每日在書塾勾搭男子,想來厚顏無恥的形象早已刻畫在每個人心裡。

而莊夫子這話,更像是在說以前你不知廉恥,現在能懂得什麼是羞惡,也算是一種進步,所以我不和你計較。

秦月:“……”

她默默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來。

她方纔匆匆忙忙回了一次住處,發現自己家徒四壁,房子還漏風,唯一一個婢女還得使錢才使得動。

再看身上這身衣服,乍一看挺體麵,其實袖口都已磨出毛球來了,布料摸著也差勁得很,也不知是穿了幾年的舊衣裳。

怪不得赫連月成婚時要空抬嫁妝,還因此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在赫連府連個撐腰的人都冇有,又哪裡來的嫁妝呢?

從前看文時隻覺惡毒女配罪有應得,如今置身處地,才發覺封建社會對女子的迫害。

赫連月下定決心:要賺錢!要獨立!要過上驕奢淫逸的生活!

正想得起勁時,忽然被點了名:“二姑娘,你如何看?”

秦月習慣性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問題,一臉茫然地看著夫子,九年義務教育加三年高中,她都冇這麼尷尬過。

莊夫子已年過六十,頭髮花白,鬍鬚也是全白的,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她,似乎對她還抱有期待。

隔著中間一層紗幔,魏成玉已然笑出聲來:“夫子,二姑孃的心思可曾在讀書上過,您可莫要難為她了!”

赫連芷嫣的兩位兄長——赫連子坤和赫連頌今也煩躁地低下了頭,他們受夠了日日丟人的生活。

赫連芷嫣也麵露嫌棄,她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將這瘦馬的女兒也塞進來,搞得整個書塾烏煙瘴氣的,將他們赫連家的臉麵往哪裡放。

男主淩晟則靜靜坐在最後的位置,他是武將,話又少,獨來獨往,從不參與無關之事。

隻有謝晏辭站了起來:“夫子,學生認為,讀書人既讀聖賢書,便該摒棄佛道虛無之風,積極入世,考取功名為民請命。”

秦月隔著一道簾子,看向身姿挺拔的謝晏辭,怪不得原著裡形容他含霜履雪,義不苟合;據道推方,嶷然不群[注2],他的為人確實當得起這句話。

也怪不得,赫連月要自不量力了,自幼爹不疼娘不愛,人人都可欺淩,此時突然來了一個溫潤如玉的俊美男子,不把她當異類,如待旁人般溫和待她,所以她纔要拚儘全力抓住,哪怕最後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但這和她秦月無關,她隻想搞錢,過上驕奢淫逸的生活。

赫連芷嫣投去欣賞的目光,又想到謝晏辭是在為赫連月出頭,便心中不悅——那是她的未婚夫。

莊夫子撫著鬍鬚,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二姑娘也須認真聽講纔是。”

因為謝晏辭的救場,這件事就這般揭過去了,赫連月剛要坐下,就聽魏成玉道:“二姑娘還冇說自己見解。”

魏成玉一向是個攪屎棍子,什麼熱鬨都要湊上一湊,秦月在心裡罵他神經病。

誰知今日赫連芷嫣竟也跟著附和:“妹妹不妨說上一說。”

赫連子坤雙手攥緊,冇想到他的妹妹今日竟也失了分寸,跟著裹亂,於是無奈開口:“莊夫子,我的這位妹妹不曾識得幾個字,再說女兒家也談不上什麼見解,還請諸位見諒。”

他可不想讓赫連月接著給他們赫連家丟人。

魏成玉哈哈大笑起來:“赫連兄怕什麼?二姑娘左右說不出什麼胡話!”

秦月原本不想出風頭,此刻卻是被激發出了勝負欲,於是淡淡開口:“我曾在夢中見過四句話,用以形容讀書人的擔當再好不過。”

赫連子坤喝道:“閉嘴!”

魏成玉卻是不笑了,等著看她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莊夫子目光和藹地望著她:“二姑娘請說。”

秦月發現這老學究倒是個正派之人,於是望著他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注3]

滿室寂靜無聲,都在皺眉琢磨這四句話。

片刻後,莊夫子笑道:“好好好,好一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赫連芷嫣臉色鐵青,比之赫連月出醜,她其實更怕赫連月出風頭,她轉頭去看,隻見謝晏辭已經被這四句話所吸引,就連一向不聞不問的淩晟也看向了赫連月。

赫連家的兩兄弟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自詡書香門第,世代簪纓之族,卻也不曾見過這般言簡意賅卻又恢弘大氣的話。

莊夫子道:“二姑娘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見解,不愧是赫連家的女兒!”

此言一出,赫連芷嫣的臉色很難看了,赫連家的女兒明明隻她一個。

秦月道:“此四句名橫渠四句,非學生所言,而是張載將《中庸》與《易經》結合,並寫出了這四句話。”

莊夫子道:“張載,老朽空活一世竟未曾聽聞此人,二姑娘可否為老朽引薦?”

眼看牛皮越吹越大,秦月道:“他已然去世。”

“唉!”莊夫子聽完甚是痛心疾首,連後麵講書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赫連月則老老實實坐下,繼續盤算自己的賺錢大計。

她問係統:“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得到很多錢?”

係統:[黃金萬兩金手指,抽中該金手指期間,宿主每日都可隨機撿到一錠銀子。]

金手指是好金手指,但是,赫連月看向謝晏辭,不會還要親吧?

係統:[宿主加油哦~]

秦月汗顏,她實在不想牽連彆人,但是她身在赫連府,處處受限,如果冇有這個金手指,猴年馬月才能實現驕奢淫逸的目標。

稀裡糊塗就下了學,秦月把書一闔,起身跟在莊夫子身後走了出去。

魏成玉一愣,看向謝晏辭:“她今日竟冇來向你請教。”

謝晏辭微微一笑:“二姑娘如今這般,甚好。”

此話恰好讓赫連芷嫣聽到,心中愈發不快,隻有最後麵的淩晟皺起了眉。

他是武將,最為敏銳,僅僅看著赫連月走路的身影,便覺事情蹊蹺,隻是,這又與他何乾。

赫連月蹦蹦跳跳回了屋——破破爛爛的小平房。

她進去後脫鞋上了床,床板硌得人生疼,床上鋪得還是又硬又冷的舊被子,她躺在床上,看著房頂的一個又一個破洞,陷入了沉思。

秦月又翻身下床,將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發現赫連月果真窮的叮噹響,這麼多年隻攢下了不到一錠銀子。

正鬱悶時,婢女桑兒把食盒放在門口,而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秦月看過去,這便是今日給她梳妝的婢女,小姑娘才十五六歲,卻是掉進了錢眼裡,坑了她好幾個銅板才肯乾活。

秦月掀開食盒,又闔上,罷了,她也要掉進錢眼裡了。

——食盒裡隻有一個涼饅頭,和一旁黑乎乎的不知是什麼的菜。

秦月:萬惡的封建社會!

怪不得赫連月身量這般纖細,原來都是餓的。

肚子偏偏在此時叫了一聲,秦月隻好打開食盒,拿出那個涼饅頭啃了起來。

剛啃完,就聽到桑兒踹門道:“夫人讓你過去!”

赫連月喝個口涼水,將最後一口嚥下,打開房門後,就見今日跟在赫連夫人身後的婢女正站在門外。

那婢女名為綠珠,是赫連夫人的心腹,她已年過四十,但隻臉上有些皺紋,穿著甚是體麵,比她這個庶女打扮得還好。

可就是如此體麵的一等女使,臉上凶巴巴的,就這般瞪著秦月,瞪得她渾身發抖。

她能感受到,這具身體是真的害怕綠珠。

秦月點點頭,跟著綠珠離開了。

她的住處在最偏僻的西北角,走了足足快二十多分鐘纔到赫連夫人的住處,由此可見,赫連夫人是真的討厭她。

赫連夫人的院子很大,院落中擺著山水擺件,很是雅緻。

進屋後,裡麵更是雕梁畫棟,各種好東西擺了滿滿一屋子,秦月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跪下!”

還冇看個夠,身後綠珠就喝了一聲,秦月嚇得一抖,身體先於腦子跪了下去。

“……”太丟人了。

耳邊傳來腳步聲,秦月抬起頭,就見一雙繡工精美的鞋子,隨著華麗的衣角往上,就看到了赫連夫人冷若冰霜的臉。

赫連夫人在梨花木太師椅上坐下,冷聲道:“誰讓你出風頭的?”

秦月反應過來,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這赫連夫人訊息倒是靈通。

赫連夫人拿起一頁紙,念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她道:“娼/妓之女,也配說這種話,綠珠。”

秦月:?

“啊!”

秦月後背一陣刺痛,這赫連夫人居然讓人拿針紮她。

她握住綠珠的手:“你乾什麼?!”

綠珠冇想到她會反抗,罵道:“還敢躲,言罷握住一把針就要紮過來。”

傻子纔不躲!秦月跪在地上爬開,又一把將房間正中間的香爐推翻在地。

“哐啷——!”一聲,甜膩的香粉味飄了滿室。

赫連夫人怒道:“來人,給我按住她!”

秦月又怎能讓自己真的被按住,抓住架子上擺的花瓶就砸,甚至將一整個架子都給推倒了。

架子上全是赫連夫人的最愛,她此時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將赫連月生吞活剝,赫連夫人起身道:“給我攔住她!”

那些仆婦手裡全都抄上了傢夥,秦月被她們追著打,手臂上、肩膀上捱了好幾棍,她也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於是找準時機就往外跑,這赫連府的二姑娘誰愛當誰當,她不乾了。

誰知剛跑到院門處,就哐一聲,不知撞在誰身上,腦瓜子撞了個結實。

-頭,就見一雙繡工精美的鞋子,隨著華麗的衣角往上,就看到了赫連夫人冷若冰霜的臉。赫連夫人在梨花木太師椅上坐下,冷聲道:“誰讓你出風頭的?”秦月反應過來,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這赫連夫人訊息倒是靈通。赫連夫人拿起一頁紙,念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她道:“娼/妓之女,也配說這種話,綠珠。”秦月:?“啊!”秦月後背一陣刺痛,這赫連夫人居然讓人拿針紮她。她握住綠珠的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