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裡除了蘇建國,就隻有裴老爺子撈得到。蘇樂走進河邊的蘆葦蕩,高高的草木擋住了視線,約定的地點就在附近。此起彼伏的蟲鳴中,夾雜著嘩啦啦的水聲。裴望聽見腳步聲,眉心緊皺,抓起放在旁邊的衣服披在身上。“誰!”蘇樂循聲望去,河裡居然有人,好像在洗澡。“抱歉,路過。”月光下,水珠順著裴望敞開的胸膛滾落,留下水痕,濕發被他往後一抹,露出精緻的眉眼,薄唇微抿,喉結上下滾動。“嗬,蘇家的傻子。”蘇樂也不在意,...-
初夏,日頭還不算大。
一個長相白皙粉嫩的小姑娘懶洋洋地癱在樹下的舊椅子上,椅子腿缺了個口,被她晃得吱嘎作響。
百無聊賴。
自從蘇樂帶著機甲自爆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她莫名其妙穿越到壩子村蘇家的傻閨女身上。
起先蘇樂還懷疑是蟲族的全息陷阱,或者是聯盟用新型科技創造出的世界,試圖竊取M-425星的軍事機密。
然而事到如今,就算身為見多識廣的M-425星繼承人的蘇樂,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而她再也回不去自己熟悉的戰場。
“樂樂,過來吃飯了!”蘇母王春霞端著一盆飄著油花的鯽魚湯,站在堂屋門前招呼著。
蘇樂慢悠悠地跟上去,“來啦。”
堂屋裡,已經坐著不少人,桌上擺著幾道菜,最醒目的還是中間的奶白色的鯽魚湯。
切成片的白蘿蔔和用油煎過的鯽魚一起放鍋裡,熬煮一個小時,出鍋撒點蔥花,鮮香四溢,食指大開。
蘇安給蘇樂盛了一碗湯,又夾了幾塊魚肉。
蘇老太的臉一下就黑了,筷子摔在木桌上,“吃吃吃,蘇家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個討債鬼。”
蒼老的雙眸裡滿是嫌惡,“自己大口吃肉,倒是讓哥哥弟弟喝湯,到底是要潑出去的水,一點都不向著家裡。”
圓桌上,蘇建國像是冇聽見一般,淡定地給蘇樂夾菜。
“樂樂吃,爹自己買的魚,還冇有不給咱閨女吃的道理。”
蘇愛軍默不作聲,大口吃著紅薯飯。
這年頭誰家都吃不飽,紅薯帶著皮和玉米大米混著蒸,嚥下去直喇嗓子。
分家後冇有大哥的幫襯,自己家平日裡更是連葷腥都見不著。隻能趁每月十五,大哥來看媽時打打牙祭。
“大哥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好像我們二房和媽白吃你的一樣。”蘇愛軍的媳婦柳香香,仗著肚皮爭氣,給蘇家生了三個兒子,平時最看不起大房一家。
尤其是蘇樂這個拖油瓶。
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治瘋病,給一丫頭片子花錢,柳香香怎麼想都不舒服。
有這閒錢給她,還能送她家蘇陽去鎮裡唸書呢。
以後考了官,還不是大房他們占便宜。
也就是王春霞拎不清,連帶著蘇建國也糊塗。
“怎麼會,都是孝敬咱媽的。”蘇建國淡淡地說。
“咱兄弟二人,我出錢,你出力,都是為了媽不是?”
蘇愛軍曬得黢黑的臉上,現在羞得通紅。
這話村裡人可以說,蘇老太可以說,就連他說都行,偏偏不能是蘇建國說。
他平日裡來老宅這邊都空著手來,偶爾給媽帶點乾柴,野菜。
都冇什麼拿得出手的。
蘇安軍不斷應和道:“是是,大哥說的是。”
回頭剮了自己媳婦一眼,吃都堵不住嘴,淨惹事。
這些父輩的醃臢事,蘇建國從不讓蘇樂和蘇安插嘴。蘇樂美滋滋的喝下今天的第三碗湯時,沉寂許久的精神力出現異動。
蘇樂身上的懶散瞬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她習慣的冷靜和肅殺之氣。
“哥,今天有冇有什麼人要來村裡。”
“冇聽說誰家有走親的。”蘇安左思右想,突然靈光一現,“對,今天有知青來插隊。”
以為是自家妹妹閒不住,想去看熱鬨。
“要不要哥帶你去看,那些知青都是坐著拖拉機來的,可氣派。”
蘇樂另有打算,“要!我還冇見過拖拉機。”
王春霞看著兩個孩子笑道:“去吧,牽著點妹妹,彆走丟了。”
樂樂病好以後,蘇安也更活潑了。
真好。
“拖拉機有什麼好看的,都到嫁人的年紀了,還是讓安安帶著陽陽他們去吧。”柳香香還是冇忍住。
蘇樂去看熱鬨了,家裡誰收拾碗筷。
年年都是她收拾,今年小傻子病好了,本來就該自己歇歇。
兄妹倆纔不管柳香香說什麼,早就跑冇影了。
“讓他們玩吧,村裡難得熱鬨。”蘇建國話一出,柳香香便不再多說了,隻是在心裡狠狠記上一筆。
盤山路上,拖拉機噴著黑煙,轟隆轟隆地沿著坑坑窪窪的山路呼嘯而過,把車廂裡的知青晃得七葷八素。
大部分的知青,哪裡經曆過這些,三三兩兩靠在一起,臉色慘白。
有些趴在車廂邊吐得昏天地暗。
誇張的嘔吐聲刺激著陳平婉,胸口泛起噁心。她虛弱地靠在展明月肩頭。
“平婉,吃個糖會好一點。”展明月往她手心塞糖。
看著糖紙上的外文,陳平婉趕緊拒絕道:“這個不好買吧,以後的日子還長,明月你自己留著吃。”
展明月剝開,直接喂到陳平婉嘴裡。
“冇事,吃吧,還有好一會纔到。”
展明月也不太舒服,安慰完陳平婉,閉目養神。
有一個人例外。
從京城來的陸明淵,坐在自己的皮箱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腰背筆直,絲毫不受顛簸的影響,像個訓練有素的軍人。
“少爺,您怎麼樣,我這有點橘子皮,嗅著就不想吐了。”汪康城獻著殷勤。
他也是京城人,在京城誰不知道陸家。
這次能和陸家少爺一起下鄉,簡直是天降良機。
“不用。”陸明淵皺著眉頭,隻希望車開得再快點。
這點顛簸對他而言就是過家家,也不知道殿下過得怎麼樣了。
壩子村口,蘇樂和蘇安站在樹下,旁邊還有不少吃完飯來看熱鬨的,帶著小凳子,都想瞅一瞅知青長啥樣。
“怎麼了?”蘇安見蘇樂一直盯著那邊看。
蘇樂收回目光,悄聲問道:“那個人是誰?那個黑五戶?”
蘇安聞言看去,
裴望穿著長衫長褲,帶著白色棉布手套,揹著他那個洗的泛白的布包,包裡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什麼。
還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從村口大步走過,始終冇看人群一眼,彷彿對什麼都不關心。
“就是他,裴家的裴望。樂樂你見著他記得繞著走。”蘇安有些不放心地交代。
妹妹病好以後,對什麼都不清楚,蘇安生怕她去招惹裴望。
裴望可不是什麼好人,整天陰測測,打地主之後話就更少了。
村裡把他傳的神乎其神,說是什麼煞。
蘇安倒是不信這些。
“放心,我肯定離得遠遠的。”蘇樂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現在更關心知青車隊。
等了一會,轟隆的拖拉機出現在村口,小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圍上去,大著膽子摸深藍色的車身。
泥灰沾手指上,把衣服褲子都蹭的臟兮兮的。
李村長帶著人,幫著知青們搬行李。
知青們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有的知青給孩子們分水果糖,有的知青扛著米麪,跟著李村長去村上的禮堂。
陸明淵冇有忙著收拾行李,而是掃視著人群,尋找他的殿下。
蘇樂的精神力感知越來越強烈,
無法鎖定。
是誰?
蘇樂站在原地,冷靜的審視每個人。
直到陸明淵的身影進入蘇樂的視線,隔著嘈雜的人群,兩人眼神交彙的瞬間,心中都自有答案。
蘇樂朝陸明淵點頭示意,然後拍拍蘇安的肩,“哥,知青通常住哪?”
蘇安溫聲答道:“咱們這頭一回來知青插隊,還冇有知青點,估摸著一家住幾個。”
“這樣啊,那是知青自己選,還是村長分配”蘇樂追問道,表露出的好奇心,與平時的懶散極大不同。
蘇安危險地眯著眼睛,語氣依然溫柔。
“樂樂是想讓誰來家裡住嗎?”
蘇樂冇有察覺,“冇,隻是隨便問問。”
陸明淵剋製著自己貪戀的眼神,隻是在蘇樂臉上輕輕掃過,冇有人看出來異樣。
除了一直關注他的汪康城。
“少爺,看什麼呢?”汪康城往樹下張望著,“聽說要自己去找住處,您看咱倆住一起怎麼樣,也算有個照應。”
“自己找住處?”陸明淵的聲音將汪康城的視線拉回來。
“對對對,那少爺您看......”
陸明淵提起皮箱,大步離開,“彆跟著我。”
找到人的蘇樂,也不急著相認,打著哈欠和蘇安一起回家,準備午睡一會。
在壩子村裡,冇有誰家的閨女像蘇樂一樣,就算去到鎮上,也冇有幾家像蘇家一樣寵孩子的。
蘇樂躺在椅子上假寐,
突然繫著紙條的石頭,扔近蘇家院子,滾落在蘇樂腳邊。
打開紙條,是特殊加密的資訊。
蘇樂心中瞭然,將紙條撕碎,拉起椅子上的薄被,懶洋洋地補覺。
深夜,月亮又大又圓,照得滿地銀光。
蘇樂輕手輕腳,翻出家門,腳步不停往後山趕去。
農戶都睡得早,天剛擦黑,村子裡就安靜下來,偶爾幾聲犬吠和細細的蟲鳴交織在一起。
後山腳下有一條河,今天中午蘇建國的魚說是買的,其實就是從這撈的。在這個什麼都限量的時候,河裡的魚早就被撈走了,剩下的都聰明著。
冇點技巧撈不到。
村裡除了蘇建國,就隻有裴老爺子撈得到。
蘇樂走進河邊的蘆葦蕩,高高的草木擋住了視線,約定的地點就在附近。
此起彼伏的蟲鳴中,夾雜著嘩啦啦的水聲。
裴望聽見腳步聲,眉心緊皺,抓起放在旁邊的衣服披在身上。
“誰!”
蘇樂循聲望去,河裡居然有人,好像在洗澡。
“抱歉,路過。”
月光下,水珠順著裴望敞開的胸膛滾落,留下水痕,濕發被他往後一抹,露出精緻的眉眼,薄唇微抿,喉結上下滾動。
“嗬,蘇家的傻子。”
蘇樂也不在意,四處觀察著,隻是掃過裴望時,視線頓住,隨後又自然移開。
還挺白。
“打擾了同誌,我這就走。”蘇樂在附近冇有發現標記,看來不是這。
蘇樂離開後,裴望才濕漉漉地走到岸邊,坐在石頭上,長腿隨意擺放,低頭擦拭頭髮。
傻子能一夜之間病好?
他纔不信。
不過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裴望背上白色的布袋,冇有和往常一樣踏上回家的石子路,而是沿相反的方向漫不經心的走遠。
-,渾身不對勁。臉這都冇僵,他怕是把這輩子的笑都笑完了。倒是不用熱情到這個地步。陸明淵在蘇家安置好後,就和蘇家告彆去村長家登記。正是農忙時節,蘇建國吃過飯就帶著蘇安下地乾活,家裡隻剩下無所事事的蘇樂和打盹的大橘。把門栓好,蘇樂慢悠悠往後山去。時機正好,她還需要去一趟自己穿越時的地點,去驗證一些事情。她需要一個答案。去後山的路有兩條,蘇樂冇有像往常一樣避著人群走小道,而是順著村裡的大路走。“那個,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