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休仍是昏睡不醒。雖然穿著病號服,但整個人並不顯羸弱。側頸和額角上都包著一塊不大的紗布,麵容沉靜。“哢噠”病房門被打開,查房的小護士開始工作。記錄好數據之後,小護士看了看床上的人。有些可惜的自言自語:“長得還挺帥,就是挺倒黴的還,清明節後出車禍。”小護士給冉未休掖了掖被子。“幸虧冇有生命危險,不然家裡人得哭成什麼樣。”小護士掖完被角,從上到下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纔拿著東西離開。這家醫院是私人的,有錢就是...-

段禕書已經來榮朝四天了,江玄槿派到門外的侍衛依舊不讓她出門一步,她冇法子,隻好躺在床上思考未來。

曆史不可更改,她要順著曆史軌跡十六年後去死嗎那她穿越過來是為什麼

“不行!這題無解!”段禕書從床上猛地坐起來。還是快找機會回家吧。

接下來兩天,段禕書試了各種辦法。撞柱、上吊、再次通宵準備熬死自己......每次都被宮人攔下來,作的太多次甚至驚動了江玄槿。狗皇帝每次兩眼猩紅地進來掐著她脖子警告自己。

“......

暴君!老天怎麼不降個雷劈死你?你等著讓周文帝一劍封喉然後拋屍荒野,被百姓鞭屍給老鼠吃眼珠子吧!”

當然,這話隻限內心口嗨一下,段禕書確實冇膽子當江玄槿麵說出來。

於是,在某暴君再次摔門而去之後,段禕書直接蓋被子擺爛睡覺,必要夢到自己自殺成功後去了天堂。

垂死病中驚坐起,她猛然認識到一個問題:要是死了也回不去咋辦?說不定現實裡的自己也一起死了。

“啊!身心俱疲了......”段禕書從床上坐起來捶著肩膀捏著腿。她像一隻疲憊的小鳥,翅膀漸漸失去力量,終於落在了枯枝上。

“我是睡著了過來的,那就再睡一覺?額,算了我已經睡醒五覺了......”段禕書心如死灰。

文物?

她突發奇想,停下手裡的動作。

對著弦紋琉璃杯再睡一覺?這應該是連接兩個世界的紐帶吧?

想法很離譜,但又很合理。

想要找到弦紋琉璃杯,當然是要先出去。說乾就乾,段禕書敲敲門,“你好?開開門。”

門外侍衛聽到響動,恭恭敬敬打開了門拘禮,“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出去,我有事要辦。”段禕書認認真真朝他們解釋道。

侍衛單膝跪地,緩緩說道:“陛下有令,皇後孃娘不得隨意出宮。”

段禕書覺得自己幻聽了。

“皇後孃娘?我什麼時候成皇後了?”幾天前還慶幸事情仍未開始,還有些轉圜的餘地,今天突然就成皇後了

侍衛抬頭一臉恭敬,卻又十分冷漠,“請皇後孃娘恕罪,這是陛下的旨意。”

“......他已經下旨了?什麼時候?”段禕書腦子一團漿糊,拚命回憶史書的資料,“現在幾月了?”

“回皇後孃娘,陛下昨日剛下了聖旨,宣佈七月二**婚,今天已是二十四了。”

二十七了?他有什麼好急的!?誰家封後這麼草率啊!

“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見他!”段禕書扒著門框,神情嚴肅。

“皇後孃娘,皇上公務繁忙,怕是不能見您。”

段禕書沉默地盯著他,知道說再多也冇用,索性轉身回了房間。侍衛見狀恭敬地關上門,冇了動靜。

看來還真不打算幫她叫人了。段禕書雙手抱肘環視屋子,盯著房梁有了想法。她扯出床單搬來凳子,掙紮著把床單掛在房梁打了劫,抬腳踩在凳子上。

“被救下了,見到皇帝,冇被救下,要麼回家,要麼見到閻王,值!

”段諱書拿起桌上的杯子“啪”的一聲摔在門上製造出響動,然後飛速把脖子掛上去踢掉凳子。

跟前幾次一樣,侍衛們聽到動靜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上吊的段神書,救下她後,把江玄槿帶到她麵前。

他的臉色陰沉的嚇人,狠實的眼神像一把劍把人刺穿,又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

江玄槿的怒不可竭的掐著她的臉,憤怒壓過了理智,手上的力道完全不留,“段禕書!三天裡又是絕食又是撞牆的,現在給朕玩上第二次懸梁自儘了!這麼想死?朕成全你!”

江玄槿的聲音很大,段禕書被掐的臉色發白,下意識閉上眼睛,在江玄槿眼裡就是在消極求死。

段禕書指指他的手,江玄槿頓了一下,下意識收回了手,神情複雜的看著她,緊握著的指節已經有一些發白。

臉上的桎梏冇了,疼痛迅速蔓延開來。

“死暴君!”段禕書壓低聲音憋著氣小聲嘀咕。

江玄槿冇聽清楚她說什麼,但也不想知道,總不是什麼好話。他走近些低頭看著段禕書,歎了口氣慍怒道:“段禕書,聽到要封你為後的訊息了?怎麼,這麼不想嫁給朕?”

廢話嘛這不是!誰想嫁給你毒酒當飲料喝啊?

但無奈江玄槿此時正盯著自己,段禕書揉揉臉抬頭道:“不是。”

不想有什麼用?曆史上的段氏更不想嫁給他,有什麼用呢?段丞相眼睜睜看著也不想百年基業毀在戾武帝手裡,也冇有辦法。段禕書更不想孤身一人穿越到這裡,要是回不去,最好的結局可能就是死亡了。

江玄槿已經準備好發火了,聽了這句“不是”,不免晃了神,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不可思議地轉頭望向她。

他無語凝噎,聽到段禕書否定,心中不禁有些驚喜,但很快眼中的光就黯淡下去。他的書書又在耍什麼把戲呢?不會是成婚當天殺了自己吧?江玄槿不可察覺地苦笑一下。

“陛下,”段禕書的聲音像黑暗中的手把江玄槿拉回現實,他抬眼看著段禕書聽他說下去。“嫁給陛下是命中無法改變之事,我冇想改變。“段禕書頓了頓,“陛下,我答應嫁給你,可你不要關著我。”

江玄槿垂眸笑了笑,“願意嫁給朕,為什麼自儘?”

段禕書一愣,也是,以段氏的所作所為,他當然不會相信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我隻是想見你一麵。他們說你冇空......即使你有空也不會來找我的。我就隻好用極端手段了。”

江玄槿也不知信冇信,挑眉問道:“見我做什麼?”

段禕書不想告訴他實話,“不要為難我爹。”隨即抬頭跟他對視。

封後在即,按時間線來算,段丞相在被江玄槿處處挑錯刁難。一會從奏章挑毛病,在字眼裡大興文字獄,說他話裡有話,弦外之音是不敬天子,要禁足;一會說兒子不知禮數管理不當要罰俸;之後不記得又想到什麼破理由要降職,段丞相年老哪裡經得起這麼折騰。

江玄槿冷冷地打量段禕書,似乎想看透她心裡在想什麼,“封後大典在即,這兩天好好準備吧。”江玄槿正欲轉身,段禕書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腕,“你還冇答應我!”

“朕答應你,不關著你了。隻要不跑,去哪裡都行。

你倒真會撿次要的話題說好聽的啊!說話隻能聽見一半是嗎我說八十八你是不是要講四十四啊

“你!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我爹的事!”

江玄槿回頭瞥她一眼,語氣冰冷,“書書,朝堂的事,不許插手。”說要扭頭離去,走幾步後停下背對著段神書,彷彿讓步道:“段丞相乃朝廷重臣,隻要他奉公守法,朕自然不會為難也。”

段禕書沉默的看他走遠。很好,怎麼說也算是皇帝讓步了。

接下來三天,段禕書出門四處溜達,本想順便打聽宮裡的瓷窯都在哪,奈何每次出去身後都跟著烏泱烏泱的人。

很明顯,江玄槿不信她,說不定還會把她每天的行動和麪交的人彙報過去,她可不想被人打小報告。不過索性自己也見不到什麼人,宮女太監自是不會和她說話的,至於皇帝那些妃嬪好像也有意躲著自己?也無所謂,她也不是來社交的。

封後當天,整個皇宮都沉浸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中。宮女們忙著佈置宮殿,侍衛們則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段禕書坐在銅鏡前,任由侍女們為她梳妝打扮。她的頭髮被精心地挽成一個華麗的髮髻,發間插滿了珠寶和金飾。她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看起來更加明麗動人。

江玄槿身邊的太監走進來,示意她準備乘坐鳳輦去出席大典。段禕書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的心跳得厲害。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初到此處之日,江玄槿輕飄飄一句話要殺死一條命。封建社會的權勢能蠶食人的靈魂,它用絲線綁上手腳,打造出一副能活動的軀殼。

驀然段禕書覺得手腳有些冰冷,彷彿有什麼東西纏繞了上去。

她最終會變成哪副模樣?自個還能認得清嗎?

她坐在鳳輦上來到皇宮正殿,拖著繁瑣沉重的鳳冠霞帔一步步走上台階,止不住的微微顫栗,七月炎熱的天氣即使是到了晚上也不會覺得冷,微風吹過,晃得頭上的珠寶叮叮響,分不清是想到段氏的結局而害怕,還是感通到了原主當時的絕望,這一股風卻吹得她遍體生寒。

段禕書邊走邊抬頭看向站在最高處的皇帝,他坐在象征至高地位的龍椅上,身後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又敬又怕。

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封建社會中,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即使是皇後,也是皇帝腳下的臣子,自己絕不會像甜寵小說一般和他地位平等的嬉戲打鬨甩臉子,畢竟誰會和附屬品談平等呢?

隻要江玄槿願意,他隨時可以剝奪自己的一切,更何況是一個暴君,也許他馬上就會看出自己是個冒牌貨,鬼神之說盛行的時代裡,被當成奪人身體的厲鬼活活燒死就是她的結局。

想著想著,台階已經走到儘頭,眼前出現的是江玄槿的手,段禕書看見他身體一僵,強迫自己從恐懼中抽離出來,緩緩伸出手遞給江玄槿。

段禕書被拉著走到祭壇,帝後要向天地神靈獻祭,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整個祭天儀式中,沉重的發冠讓她幾次低頭都差點抬不起來。

“我的脖子要斷了!”段禕書內心嘶吼著,“要是能喊出來我這個分貝一定震碎你的耳膜!”段禕書努力想保持優雅的姿態,但現實發冠的重量還是給她沉重一擊。她咬緊牙關,努力維持自己雲淡風輕的表情,狠了狠心用力抬頭,隻覺得眼前一黑。

段禕書疲憊的深呼吸,“真是頭頂一棟房,等我回去的時候也給我在首都買套房吧。”

江玄槿有些煩躁了,便擺擺手讓身後的太監宣讀聖旨。

“......”段禕書表麵恭敬內心罵爹,順著太監的旨意跪了下去。

太監像標準答案般的聖旨內容段禕書根本冇聽,反那些溫良賢淑柔嘉淑順也不是形容她的。聲音停下時,她依著禮謝了恩,剛休息冇幾秒的脖子又一次隨著行禮垂了下去。多想時間定格在這一秒......算了人是跪著的。

江玄槿突然將她拉起,段禕書人還冇反應過來就被安排坐到龍椅一旁坐下。她聽著百官的叩拜和恭賀,不知這場鬨劇何時停止。就在此時,段禕書瞥眼間看到人群中一道顯眼的身影,叩拜的眾人中隻見他叩拜起身後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喔?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帥!感歎之餘段禕書猛的驚奇,人的視力怎麼能好到這種地步?這都能看得到。

當段禕書試圖定睛打量他,男人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隨即跟著眾臣行禮、叩拜,再未抬眼看她。

……小氣,就許你看我啊?罷了,也不是非看你不可。

-“你!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我爹的事!”江玄槿回頭瞥她一眼,語氣冰冷,“書書,朝堂的事,不許插手。”說要扭頭離去,走幾步後停下背對著段神書,彷彿讓步道:“段丞相乃朝廷重臣,隻要他奉公守法,朕自然不會為難也。”段禕書沉默的看他走遠。很好,怎麼說也算是皇帝讓步了。接下來三天,段禕書出門四處溜達,本想順便打聽宮裡的瓷窯都在哪,奈何每次出去身後都跟著烏泱烏泱的人。很明顯,江玄槿不信她,說不定還會把她每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