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傳音入密:“師兄,那人說,在城郊有個破廟可供我們暫住。我先去,到時候你直接使用傳送符過來!”“喂,小孩兒,你可得堅持住啊!”男孩能感覺到聲音的主人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腳下生風般跑著。自從男人給自己紮了幾針之後,男孩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清醒了一點,他多想能夠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兩個想要救自己的人長什麼樣子,這兩個陌生人,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謝…”男孩模模糊糊的擠出一個謝字。“真想謝我,就把眼睛睜開,...-

“阿狸……”桑璟怔愣了一瞬,旋即問道,“可是黎明的黎?”

“不是,是狸貓的狸。”阿狸強撐起身,苦笑著說,“賤名,好養活。”

“那你為何會重傷至此?”沉默一瞬後,顏傾傾皺著眉頭詢問。

阿狸無言。

在這個世道,奴隸營中的人,七成是不可饒恕的罪人,兩成是被親朋好友拖累連坐之人,餘下一成便是像他這般,被賣進去的,可不管是如何進去的,能在那裡活下去的人,都不是正常人,絕對無人願意接近他們的。

若是同他們說了自己的來處,那他們會不會害怕自己,會不會……

不,哪怕眼前人剛剛纔救過他一命,他不願冒這個險,他好不容易纔設計被驅逐,那種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原是城中一富戶家的家丁,隻因得罪了管家,被誣陷偷盜主家財寶,被主人打了一頓後趕了出來……”

說謊,是他在奴隸營最早學會的事情。

這麼些年,已然練的爐火純青。

“那你現在,可還能尋到家人朋友?”聞言,顏傾傾地下身子,輕輕摸了摸阿狸的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此刻眸子濕潤,想來是起了惻隱之心。

“像那些自詡正義的人,最願意做的,便是拯救身處泥潭的可憐人,你越是可憐,救了你之後,他們的正義感越會得到滿足,也可以說,會哭的孩子,纔有糖吃。”那人如是說。

憶及此處,阿狸忙壓低聲音,甚至醞釀出欲哭之時的顫抖:“冇有了……我不知生身父母是誰,隻知在我小的時候,是一個漁娘撿到了我,將我撫養到8歲,可是她也……她走之後,我無力生存,隻得將自己賣給富戶,這纔有了安葬她的錢……”

他這一段話,一分真九分假,他極擅長演戲,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淒慘些,竟是當真哭了出來。

“好可憐的孩子,”顏傾傾拿出她的手絹,為阿狸擦拭著淚水,心軟的姑娘自己也未察覺到,她也同眼前的少年一起落了淚,“師兄,我們能幫幫他嗎?我們帶他走吧。”

“傾傾……”桑璟看著眼前相對哭泣的兩個孩子,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的,我們,幫不了他。”

“師兄!”顏傾傾蹭的站起來,跑到師兄身前,扯著他的袖子央求,“師父所教授我們的,斬妖除魔,護佑蒼生,現在,眼見一人疾苦,明明我們有能力救他,我們,也要見死不救嗎……”

桑璟緊皺著眉頭,還是搖了搖頭。

見狀,阿狸明白,桑璟確實並無收留他的想法,既然如此,這場戲演到這裡就該結束了,再演下去,便是他不識趣了。

於是,阿狸扯出一抹苦笑,道:“顏姑娘,莫在為難桑少俠了,你們救我一命,我已然很感激了,怎敢再奢求其他?我此一生,不由我心而來,行走世間從未感受過一絲溫情,今日能夠遇見二位,已實屬萬幸了,我自知二位走後,我的身子絕無康複的可能,雖僥倖留得性命,也是個廢人了。若日後二位能夠去些更遠的地方,記得幫我,多看一眼這世間萬物,漫天星辰。”

“阿兄,我本不欲來這世間一遭,今日離去,也算是完成了使命。我該滿足的……可是,我多麼想親眼去看看遊誌當中所寫的名山大川啊,我看不到了……阿兄幫我看看吧……”

眼前阿狸的臉慢慢模糊,恍惚間,桑璟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為他而生亦為他而死的人。

那是他的親弟弟,不,或許說是藥人更為貼切一些,他的名字叫桑黎,黎明的黎。

桑黎的一生,從未有過一刻是為自己而活,他性格恣意,嚮往自由,卻不得不居於內院,每日浸泡在藥水之中。

或許,隻有在割肉取血那日,他纔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桑璟的耳畔,不住的迴響著取心頭血那日,阿黎那聲嘶力竭的一聲聲阿兄,那日的場景,曾無數次入夢,回憶湧上心頭,頓時,心如刀絞。

桑黎死的時候,同阿狸差不多大,桑璟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黃衣老道剖開弟弟的胸膛,殷紅的血跡順著刀尖滑落,他瘋了一般的吼叫,他想要掙脫捆綁在自己身上的鐵鏈,可是,卻無能為力……

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乞求父母能夠放過弟弟,但卻隻換來一句“璟兒,他降生的使命便是如此,無需再求。”。

他的弟弟,唯一一個真正愛他的人,就這麼,死在他眼前……死不瞑目。

老道拿著滿滿一碗心頭血走到桑璟身邊,示意他喝下。

那是他弟弟的血啊,那是他弟弟的命啊!

桑璟瘋了一樣的掙紮著,嘶吼著:“妖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桑大人,桑公子並不配合貧道,這藥便由您來喂吧。”老道看著眼前幾近癲狂的年輕人,嗬嗬一笑,將手中的瓷碗交給桑璟的父親,囑咐道,“這心頭血的藥效會一點一點消散,若是想根治大少爺,便需在半個時辰之內喝下,老道言儘於此,就此彆過。”

桑父接過藥碗,狠狠瞪了一眼桑璟,走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而後緊緊捏住他的下巴,隻聽哢嚓一聲,竟生生將他的下巴卸了下來。

滿滿一碗心頭血,就這麼灌進了桑璟嘴裡,桑父見心頭血入口,又猛的合上桑璟的嘴,迫使他嚥下。

待到心頭血完全嚥下,桑父才放開自己的兒子,斂去身上的戾氣,輕撫了一下自己兒子的頭,語重心長道:“璟兒,為父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孩兒,明白,孩兒,多謝父親。”

那之後,桑璟便不再是桑璟了,他是桑黎的不甘、是他的仇恨,他就是另一個桑黎。

阿黎,阿狸……

阿黎!

阿黎,是你在心痛嗎?

阿黎,是你把他送到我麵前的嗎?

阿黎,若是你在,應當也希望我幫他的吧?

阿黎,阿兄欠你一條命啊,阿兄自知已無法償還,那就讓這世間,少一個同你一般命運不由己的人吧……

“罷了,三日後日啟程,我們,帶上他吧……”

阿狸聽到這話,眸中閃出一抹驚詫,這兩人,為何對他如此之好?

若是在奴隸營中,阿狸會懷疑,這兩人是口蜜腹劍,麵上對他極好,背地裡就會捅他刀子,可是,這裡不是奴隸營,他身上也冇有任何值得他倆覬覦的東西,為何,他倆會這般幫助一個陌生人……

阿狸不懂,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最簡單的關係便是,若你是對我有用之人,我會麵上維繫住同你的關係,待到所求達到,要麼殺要麼丟,如同撫養他長大的漁娘,若是無用之人,一旦觸及利益或底線,直接殺了便是,就像奴隸營裡的那群人。

眼前這兩人,究竟又是出於什麼,想要救他,願意收留他呢……

“多謝二位了。”哪怕疑惑,還是不能少了禮數。

上位者喜歡有禮數的玩物,這是他從奴隸營學到的第二課。

-塞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聲嘶力竭地喊著“活下去”,旋即轉身投入火海。不,不要!男孩猛的驚醒,心臟止不住地狂跳,淚水決堤。你到底,是誰!他的動作驚醒了一旁的女孩。“你醒了,”女孩揉了揉眼睛,起身望著他,“哎?你怎麼哭了呀,是不是身上又疼了?彆急,我去找我師兄,等我啊!”“不,不用……”男孩剛想製止,可是自己聲音嘶啞,女孩還冇等他說完便飛奔出去。“醒了?”很快,女孩便把自己的師兄叫了過來。男孩也恢複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