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胎,忙著管理家庭隊伍;有人在國內追逐編製三次未中榜,彷徨著腳下的路;有人自持老家城區三套房,閒時呼朋喚友,愜意閒適;有人租著京城郊外三平米,穿梭在城市的地鐵圈,為年少時勾勒的藍圖,苦苦堅持、踽踽向前......她有時羨慕,有時不解,有時欽佩,有時淡然,有時感同身受,有時漠不關心。生活就像一個萬花筒,很多時候免不了被紅塵的花花綠綠迷了眼睛,然而更多時候,聰明的女人需要向內找尋,創造、遵循、專注於...-
2008年初秋,我國東南部沿海的小城裡,廣播裡的京劇咿咿呀呀,“迎接另一個晨曦,帶來清新空氣......”早已熟悉的旋律在校園裡循環播放,穿著藍色校服高矮胖瘦的同學們在這所市重點初中裡來來往往,臉上無一不帶著新學期的新鮮勁。開學典禮上的中年男校長慷慨陳詞,張開雙臂,“新同學們,實驗中學歡迎你!我們等待你開天辟地!”
初一(一)班的新生許靈韻卻滿懷忐忑地在操場班級女生隊伍的末尾,侷促的表情,以及她略高於同齡人1米65的“高個”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她此時此刻正緊張地豎起耳朵,生怕隊伍前麵那個積極張望打聽著周圍女生是畢業於哪個小學的短髮女孩,轉頭把問題瞄準自己。許靈韻在這個女孩積極張羅的言語和眉飛色舞的表情中,判彆出了資訊:全市就那麼三所重點小學,排名緊隨其後的是兩所普高附小......剩下的,都在那短髮女孩禮貌而不失微笑的表情裡,被安靜地淘汰。
好在,隨著校長最後一句話落幕,掌聲開始波浪式地噴湧而出,隨後自己所在的長隊開始在班主任帶領下終於掉頭回班。許靈韻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慶幸逃過一劫。
“3
1
2
5
5
2
3
1
......咚...咚...咚...”
隨著鐘聲迴盪,一位年輕貌美的英語老師,背挺地老直,帶著腳下噠噠作響的細高跟,搖曳生姿、款款而來。在女同學豔羨、男同學發亮的眼神下,走進了教室。“Boys
and
girls,
good
morning!I’m
Miss
WANG,your
English
teacher!Nice
to
meet
you
all!”美麗的老師欠身彎腰,聲音悅耳動聽。
許靈韻茫然地辨彆著語義,和身邊同學瞭然的眼神完全不同。
前排有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聲音不大,卻不卑不亢地開嗓:“Good
morning
Miss
WANG!
Nice
to
meet
you
too!”
在英語老師欣賞的目光中,全班隨著她的帶領,此起彼伏地鞠躬,靈韻有樣學樣地彎下了腰。
許靈韻後來才知道,這個女孩早在一年級就學了“九色鹿”新概念英語,初一已經可以看英文版的《小王子》。而這裡的同學也大多數從一年級,或最多三年級起,就開始學習這舶來語種。她呢,是五年級纔在那堂本是他們的數學老師、去外麵進修一年回來搖身一變成了英語老師的課上,第一次知道“A”可以不念成“阿”而是“EI”。
這就是城鄉教育的鴻泥之差,僅僅一門學科,就有著跨越四個年頭的距離。
想到自己和同齡人的差距,此時此刻,小小的她麵對這門新學科,不僅覺得陌生,更感到絕望。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追?
“OK,sit
down
please!”Miss
WANG
按下手掌,示意大家坐下。
“同學們,今天是開學第一堂課,我們來問個簡單的問題,大家互相認識一下,”英語老師隨後指了指那個高馬尾女孩,“What’s
your
name?”
女孩的背挺得筆直,左手橫放在舉起的右手肘上,隨著站起又垂手到身側,“I’m吳靜語。”
“Where
are
you
from”老師繼續提問。
“I’m
from
實驗小學。”靈韻兩眼瞪大,佩服地看著對答如流的女孩。
靈韻皺了皺眉,怎麼又是這個死亡問題?!她閉上了眼,無比虔誠地向上帝祈禱:千萬不要!不要點我,不要點我......
當然,那個滿眼靈動、目光四射的青年女教師MISS
WANG
不會觀察到她此刻扭捏的表情,更不會聽到她的內心活動——“那個閉著眼的同學!請你來回答一下。”
身邊的同桌捅了捅靈韻,靈韻心裡涼了一大片,裝傻是不行了,她隻好視死如歸般拉開椅子,嘩地一下站了起來。
“老師好...I’m...許靈韻。”靈韻中英混雜地答著,而且耍了個小聰明——隻回答一半,希望老師另一半的問題就此打住。
可是老師冇有說請坐,而是繼續發問:“Where
R
U
from?”
“I’m
from......花園小學”後麵的字幾乎被她吞了。
“WHERE?”老師和同學們唰地都轉過頭來不解地看她。
她隻好重複,“花園小學。”
“你是外地來的嗎,同學?這學校在哪?”英語老師一臉迷茫。
“不是,老師,我是本地的,晴山鎮,花園村。”靈韻心一橫。
然後,她果然看到了老師恍然大悟並若有所思的表情,還有開學典禮上那個短髮女孩嗤之以鼻的皺眉,以及前排男生好整以暇的嘴角一笑。
“oh~”老師尾聲拉長,“同學請坐。”她終於結束了這場讓人度秒如年的、可怕的對話。靈韻低下頭,雙手從身後拉回了椅子,一屁股坐下。
這堂課她並冇有聽進去,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結束時,英語老師還點名讓她帶領全班,每天早上進行英文早讀。
靈韻坐在第四排,雙眉緊鎖,正發愁著明天的帶讀。
有人在後麵喊,“誒,晴山妹!”
心事重重的她顯然絲毫冇認出自己的新“外號”。
“說你呢,那個花園小學的晴山妹!”第六排滿臉痣的瘦高男生往她身上扔了個紙團,“就是那個晴山羊的晴山鎮吧!鄉巴佬!”
靈韻這纔回頭,這纔看見那個痞裡痞氣的男生,桌上的姓名牌赫然寫著“郝小剛”。
憤怒填滿了胸膛,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大聲迴應道:“我們那不僅羊好吃,還有個大大的鋼鐵廠,能煉出很多好材料,可冇有一塊小的!”
當她是吃素的?在她還是少先隊員的時候,彆著三道杠的徽章做升旗手的時候,在小學走廊上拿著教鞭追著小男生扣紀律分的時候,這傢夥還不知道多高呢!
“他媽的!”這男的迅速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逼近,“你他媽有膽子再說一次!”他幾乎指到了靈韻的鼻子。
大戰一觸即發。靈韻挺起胸膛,毫不退縮。
“郝小剛!你出來一下。”門口,一個掛著口哨、渾身腱子肉的男老師突然出現,麵容威嚴。
“好的教練,我馬上!”郝小剛的語氣突然變得成無比乖巧,三步並做兩步地出了門,同時不忘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靈韻一眼。
靈韻一聲冷笑,橫眉以對,坐回位置上翻出英語書。同桌的女孩從書裡抬起頭,小聲和她說,“彆理他,他也就是狐假虎威而已,自己都是鎮上來的,隻不過每個暑假參加體校訓練,巴不得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城裡人,搞得自己多厲害似的。”
靈韻回以同桌瞭然且感激的微笑,五年級開始讀紅樓、看央視《海峽兩岸》和《百家講壇》的她慧根已啟,猜到了那個小剛的真實想法:所謂“鄉巴佬”固然容易被歧視,他隻不過是想把鬨大動靜,把大家的炮火轉移到自己身上罷了。隻不過這招實在是粗鄙,而且拙劣。
-指指點點。她豎起耳朵,聽到的卻不是那些嘲笑,那兩個女生在討論,一個女生小聲說,“她就是許靈韻啊,作文寫得真好!”另外一個女生在附和,“是啊,王老師可喜歡她了,課堂上誇了好幾次......”這麼久了,都半個學期快過去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同學對自己的正麵評價。所以她滿懷期待,幾乎是數著分鐘,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語文課。週五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上,語文老師先是對魯迅先生的文章做了段落解讀,最後十五分鐘,在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