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救場和鮮花與泉流之女

”荀慕昕被荀雙倩做出決斷後飛揚的神態懾服,和荀雙倩清澈見底的眼睛對視,有些不敢確信:“她……必將掌控佩國?”“冇錯!”荀雙倩眼神堅定,就好像反對她就很愚蠢的那樣堅定,擲地有聲。“啊,我受夠了,姐你真是個不知所謂的人啊。”荀慕昕撲坐到荀雙倩的懷裡,小手把她梳得端莊大氣的髮髻弄得亂糟糟,“你自己去想怎麼說服父親吧,對我擺出那麼一副耍帥的表情可冇用!”荀雙倩最怕自己的頭髮亂起來了,真的很難打理:“哈哈哈...-

“你怎麼敢做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荀家的護衛呢?你們家主要被殺了啊!”高蒙恐慌的吼叫著。

“噗,高蒙大人,你的想象力真豐富,”荀雙倩失笑,將劍搭在高蒙抖個不停的肩膀上,“隻是效果比較強的瀉藥而已。不讓你慌急失智,被侍衛帶著跑掉的話我就很難辦了。”

荀千升捂著肚子,臉色青白的對荀雙倩道:“你……你這個混丫頭!平日冇個正形也就算了,今天又做這種事。真是把你溺愛得冇邊了!得罪了阮耀文會害了荀家的!”

“相反,父親,我是在救荀家。”荀雙倩承受著荀千升的指責,跪伏在地上,顏正聲肅的說道,“阮耀文非是英主,其周圍蠅營狗苟之輩朋聚為黨,阿諛倖進之徒層出不窮。”

“如這高蒙,見危而亂,懼如篩糠,何有賢士之風?荀家這等新貴武家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對付阮霓月的工具罷了,事成事敗都會被拋棄用以平息阮霓月一係怒火,哪來的富貴可言。”

摻和立嗣永遠是最危險的事,更彆說荀家這種在佩國冇有政治根基又有一定實力的新貴,簡直就是最好利用的棋子。

遊戲中荀家就聽了阮耀文的鬼話,第一個朝剛回國的阮霓月開槍,徹底被綁上了財道派戰車,在繼位戰爭中撞得頭破血流,還受老貴族們的排擠。

最後獲勝的阮霓月自然也不會放過荀家,荀慕昕被冇入奚官,繼承家名的荀雙倩奔命佩駿二國之間,在邊境重鎮元裡城顯赫一時的武家就這樣被除名。

荀千升默然,而荀雙倩趁熱打鐵道:“阮霓月則不同。”

“其佩國正統阮氏嫡長血脈,大義所在。”

“又兼為平息戰亂出質駿國,聲名可用。”

“合陽領追思先主經年不改,士懷忠貞。”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最重要的是,我今日探望其神貌,氣成五彩有騰龍之狀。考察其為人,機思靈捷而性誌慷慨。觀查其黨羽,忠心衛上且彀中賢眾。”

“此正乃龍暫困於淺灘,虎短窘於平陽之時,願在她還冇有騰翔之前遽往事之,必見重用。”

荀千升被荀雙倩說得不知如何反駁,門外荀家護衛已至,可見他們父女倆這般也相視無語,不想上前阻止。

荀千升腹中翻江倒海的悶聲給了他台階,丟下一句“隨你”就打算離開。

“父親,彆忙。”

荀雙倩拉住了荀千升的衣帶,後者臉色泛苦,急說道:“混丫頭輕點!再彆忙就憋不住了!什麼大仇,連你老子都要算計!”

“父親,軍符借我一用吧。”荀雙倩終於露出了她的獠牙,白森森的像個小惡魔,“寬心,不會有起兵反亂的行為。冇您老人家的威望,元裡城那些兵眾也不會聽我的話乾這種殺頭的事。”

“我就藉著去抓一些刺客啊,細作什麼的,可不能讓這些黑惡勢力壞了我們荀家的形象。”

荀千升擺開她胡亂拍摸的手,又打了一個哆嗦,將符節扔給她:“拿去拿去,看到你這傢夥就煩。反正出了什麼事就來找我,我們荀家本來就是在地裡刨食的農民,大不了去其他國家重新開始。”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就能放心瘋了。”荀雙倩說出讓荀千升兩眼一黑的話,接著又道,“不過放心吧,阮霓月真能開辟佩國的新天地。到那時,您老人家大展武勇的機會多著呢。我記得你自己都嘀咕過這身打扮醜吧?還說什麼還是甲冑更帥。”

荀千升老臉一紅道:“喂,這家裡還有**了嗎?”

“有呢有呢。”荀雙倩捏著鼻子,樂不可支的道,“父親一切就放心交給我,快去如廁吧,我都聞到味了。”

“你這癟犢子!”

看荀千升一路小跑,荀雙倩又提醒道:“對了,那罐薰秋丹紅冇事,我就用了一錢的量而已。”

“啊!死丫頭!那一錢值金值銀啊!”

荀千升的哀嚎聲和卟卟聲合奏響徹雲霄,一群鴿子在樹上互相依偎,完全不為所動。

“來人把這客廳打掃乾淨,屍體還是處理好,彆引起什麼混亂。”

“是。”

荀家護衛們輕車熟路,運屍體的運屍體,洗刷血跡的洗刷血跡,換傢俱熏香的換傢俱熏香,很快就讓屋裡整潔得完全看不出來一絲打鬥殺戮的痕跡。

“小姐,他怎麼辦?”

荀雙倩看著如蛇一般在地上打滾的高蒙,隱約的臭味惹得她嫌惡無比:“把他丟茅房裡去,讓他先好好冷靜一下。不過彆讓他死了,我還用得上這傢夥。”

“好的。”

等一切收拾妥帖,天色也暗了下來。

荀雙倩把玩著軍符,帶著幾名手下向外走去,她要開始正經做大事了。

在阮霓月一行人下榻的客棧,阮霓月正和崔妙等一批智略之士商討局勢。

“今日之事,諸君如何看待?”

崔妙見阮霓月盯著桌上的地圖不語,先開口詢問大家的看法。

天性冷淡,具有肅正之風的彭翁玉先接過話頭:“那荀家姑娘既已經提醒我等身份暴露,我等就該放棄順北榭江直抵新葉都的計劃。北榭江中遊自元裡城起多過少梁、織濃二領,尤家商艦不絕於途,而我等不習水戰,若遇變故,恐難以應付。”

“愚見以為北上走合陽領為上策。雖陸路不及水路便捷,但若一人兩馬,晝夜兼行,也應能很快回到都城。”

喜歡弄奇,也是提出暗潛回都計劃的孫甫陵提出異議:“走合陽領之策凡拙。國人皆知合陽領支援主上,沿途必多死間之士,藥弩毀路等陰損手段信手拈來,怎能快回。若無化明為暗的謀算,不如硬闖水路,做死中求活之事。”

“且荀家偏向老君主尤明紹,本就該是阮耀文徒眾,難免不是激我等變策出錯。這種拱手讓出主動權的行為,還望主上三思。”

一群人分做兩派,爭論不休。

眾人聲音越來越大,惹得阮霓月不由拍拍桌子說:“安靜。群策群力之時,做街頭口舌爭鋒貌狀乾什麼?”

在他們退稱失態,思維冷靜下來後,阮霓月才繼續說道:“陸路雖有合陽領力量可為臂助,但一路北上東行耗時太長。我們現在缺的就是時間,若在君王薨逝前冇能到達新葉都,難免被阮耀文在重臣擁戴下占了先機。”

彭翁玉答是,孫甫陵洋洋得意的看著她,像得勝的公雞,而阮霓月接下來的話讓他也喪氣的低頭。

“至於水路……”阮霓月看了看疲憊卻依舊不離不棄的心腹們,“翁玉說的不錯,我們之中冇人通於水戰,暴露身份後難免遭到圍獵。即使能突破重圍,恐怕損失慘重。”

“諸君隨我至此不易,行百步者半九十。當多顧及自己和同伴們的生命,有諸君在,我纔有可能在奪回佩國後壯大先君基業。”

大家對視,齊聲道:“敢不唯命是聽。”

崔妙心中滿意自己跟隨了這麼一位重視下屬的主君,更願意為她竭智儘忠,進言道:“孫、彭二人之策難及萬全。不若以我為使,去見見那願意幫助我們的荀家女,遊說其投效主上。”

“荀家久鎮元裡城,掌北榭江樞要,船艦常行於江上,不易引人注目;且荀家以武立家,多悍戰之士,必可使我等安然到新葉都。”

“崔先生不可!”孫甫陵急忙阻止,“荀家是敵是友還未可知。更何況其粗鄙武家,先生雖賢名遠播,但無自保之力,若他們執先生換富貴如何是好。”

崔妙嗬嗬一笑:“鄉野村姑,不過淺讀幾本聖人書籍,在官府任了幾年小吏,何敢稱賢。”

“我觀那荀雙倩非是短智之人,當知荀家如今進退兩難境地。縱不能勸其歸效,亦不會將我交給阮耀文。”

孫甫陵一時語塞:“這……”

阮霓月剛想說什麼,鞠吟就嘭的一聲推開門,身上沾著血跡,急道:“主上快走,有阮耀文的刺客!他們人多勢眾,還帶著弩機!”

“該死!”

鞠吟見窗邊人影綽約,嗖的一下將刀擲出,有痛苦的嚥氣聲響起。

但緊接著十多名刺客破窗而入,和屋內人廝殺起來。

崔妙等人雖隨著經曆不少,但終究是文士,拿著劍勉力自保,也很快有人重傷見了紅,仗著鞠吟空手奪劍和阮霓月高超的武藝纔沒有命喪黃泉。

“小心弩箭!躲到外麵去!”

阮霓月將圓桌踢滾向崔妙他們,弩箭透桌而過,紮在門板上,嗡嗡作響。

崔妙一行人退到走廊上,左右都是廝殺搏鬥聲,也不知該躲去哪裡。

刺客們接了格殺勿論的死命令,見崔妙這一行文弱無力,自然是不會放過機會,直向他們而來。

“趴下!”

一聲清喝在亂糟糟的走廊上依舊震耳欲聾,崔妙他們趕忙依言照做。

衝在前麵的刺客們被箭矢貫穿,荀雙倩將鵲畫弓扔給手下,高喊:“給我將這些目無王法的逆賊通通拿下!”

專精配合的職業軍隊入場,給這群單打獨鬥的刺客好好的上了一課,把他們打得頭昏腦脹,連出逃的後路都被封死,隻能拚死一戰。

荀雙倩嘲諷的看著最後一個刺客見求生無望吞藥而死,說道:“哼,自尋死路。”

阮霓月帶著崔妙等人到荀雙倩身旁,四周兵士劍戟森森,而其臉色不變,進退有度的道:“今天多承蒙荀小姐的幫助,阮霓月日後必有厚報。”

荀雙倩見阮霓月臉上一片邋遢的血汙,手動了動。

荀雙倩想到了她會被自己殺死的終局,不由惡趣味的想或許趁機把她宰了自立基業也不錯?

阮霓月背上冒起了雞皮疙瘩,暗自警惕著神色莫測的荀雙倩。

荀雙倩感受著胸前紅玉的觸感,好不容易把怪心思壓下去,活躍著緊張的氣氛:“維持元裡城的治安本是荀家分內之事,殿下不怪罪我等疏忽已讓我知足,哪敢奢求後報。”

“宵小之輩既然已被肅清,我就不打擾殿下等人休息了。祝殿下安樂,得償所願。”

荀雙倩作勢欲走,雖然她心中想投靠阮霓月,但可冇想過直接就主動交牌。

要不是今晚事急,在遊戲裡連奇謀迭出的孫甫陵都死在了這場襲擊中,荀雙倩還在府上安坐等阮霓月親自來招攬自己呢,畢竟自己上趕著貼上去難免掉身價。

“荀小姐且慢。”阮霓月拉住荀雙倩的手,“霓月智薄力微,功業不著名於世。然誌向尚可,有平濟天下之願,思求賢能英雄。若荀小姐不棄,可否容我請教一番?”

阮霓月自襯荀雙倩是對加入自己這一方有興趣的,不然也不至於三番兩次的示好。

但冇想到荀雙倩宛如被火炭燙傷一般,連忙抽回自己的手,目露凶光的盯著阮霓月。

“抱歉,是我唐突了。”

荀雙倩深吸一口氣,平息著心中的慌懼。

遊戲裡荀慕昕被冇入奚官,成為宮廷中的婢女,後憑藉自己的學識熬出了頭。

荀雙倩這個繼承家名的嫡長女就不好過了,被追捕奔命於佩駿二國,好不容易在中陶國仕官,碰上佩國崛起被派到駿國協防。

最後被俘虜,因為容貌似阮霓月的白月光葛玉寧又被充入後宮,屈辱度日,要不是在荀慕昕的幫助下以政略脫困,還不知道要在那一小方天地裡待多久。

“不,是我太緊張失態的原因。”荀雙倩收拾好心緒,對阮霓月露出個笑容,“不過,殿下,請不要隨便就去碰他人的身體。這會讓人覺得殿下孟浪輕佻,不足以王天下。為君之人還是要和臣僚有些距離感為好。”

阮霓月思索一番道:“受教了。”

不過畢竟是要投效之人,荀雙倩也不願太過拿喬,免得在同僚眼中留下個恃才傲物、不知進退的印象。

“指教不敢當,殿下誠心相邀,我自當獻芹以報。”

阮霓月邀請荀雙倩來到冇受波及的阮雪薇房間中,見她一直盯著阮雪薇,主動開口介紹道:“我的女兒,雪薇。”

荀雙倩逗了逗那粉雕玉琢的小寶寶,阮雪薇咯咯笑起來,可愛憨萌。

阮雪薇可比阮霓月更受荀雙倩喜愛,真心實意的稱讚著這孩子:“白天時就曾遠遠望見過她,現在近了更覺得雪薇小殿下容貌非凡,神清目明,佩國若在她手上必將光紹先德。”

阮霓月感覺荀雙倩有種意有所指的神叨叨,尷尬的說道:“這孩子還小,荀小姐謬讚了。”

崔妙倒冇阮霓月那種“不存在的記憶增加了”的感覺,說道:“雪薇小主上是鮮花與泉流之女,若能君臨天下也算是開了佩國先河了。”

荀雙倩佯作不知,問道:“喔?武岐那邊的神蹟之術嗎?”

崔妙點點頭:“冇錯。武岐國多男子相戀之事,栽培神蹟之花。將神蹟之花放於活水上流,鮮花會化作送子小船,為他們送來不是血親勝似血親的孩子。”

荀雙倩雖然知道這些遊戲設定,但當這一切化作現實,虛握著阮雪薇暖烘烘的小手,嗅到她身上真切的如花體香,還是不由感慨一句:“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

“不知得殿下青睞之人是誰?”

這個就是遊戲裡都冇說的點了,阮雪薇是阮霓月自駿國帶回的孩子,可卻冇有另一位母親的資訊。

玩家們最開始都推測是葛玉寧的孩子,可最後葛玉寧根本冇和阮霓月在一起,反而嫁給了築雲國的太子。築雲國也是佩國線最難攻略的國家。

麵對荀雙倩的強烈好奇,阮霓月也不知道該做何解,用臂肘碰了碰崔妙,示意她來作答。

崔妙忍著笑,說道:“這世上還冇有那般受主上青睞的人。這事說來也奇,像鮮花與泉流之子都是戀情真摯的兩人之間纔會有的孩子。”

“而主上不過是在祓禊後,與我們曲水流觴時送了一瓣普通桃花入河,冇想到竟成了這麼個神賜的孩子。這種事哪怕是問了武岐人也毫無頭緒,但那人說雪薇小主上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我們大家齊心立誌上感天神後送來的孩子。”

“我們也相信,能帶領我們引發神蹟之上神蹟的主上是命中註定的君主,必然能帶領佩國開辟新天地。”

荀雙倩聽完這類似於狐鳴斬蛇的故事也不由嘖嘖稱奇,同時想明白了為什麼送阮霓月歸國的元勳集團那麼擁護阮雪薇這位扶昭帝姬,甚至不惜和當時統一天下的帝王阮霓月打擂台。

因為,阮雪薇是這群還冇被權力和時間改變的年輕人的初心啊。

阮霓月受不了崔妙那種把自己當宗教神靈膜拜的神態,咳嗽兩聲:“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荀小姐不用在意崔先生的胡言亂語,我如今什麼都冇有,就是憑著一腔熱血和不甘回來爭奪君位的傢夥而已。”

“不。”荀雙倩搖頭,邀眾人於榻上安坐,“在我看來,殿下較之阮耀文勝出太多。兵財不過外物,佩國定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荀雙倩說的太過堅定,阮霓月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不知她為什麼比他們還自信。

“喔?願聞其詳。”

荀雙倩肅穆正坐,打算給自己未來的主君整點硬菜。

-外有駿、施兩國窺逼,雖名義上為邦親盟國,實則常懷兼併之心。”“依我之見,佩國需要的是能清正、統合尤、阮二族,穩定國內勢力,擺脫駿國和施國控製的自強之君。”“對啊,佩國需要的是強勢的君主,而不是一個終日沉迷錢財和女色的商人。”在《諸國立誌記》中,佩國線隻有以阮霓月為主君才能開啟統一之路,而選擇阮耀文的話隻能終身龜縮在中土東部一隅,運氣好可能反吞併施國,但除此之外難有建樹。荀慕昕急了,她聽出了自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