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中追逐

他的理智。“噓!”沈喧捂住粱煜的嘴,“符紙有變化,鬼來了!”粱煜把尖叫硬生生嚥了回去,死死閉上眼睛,努力想把自己藏在沈喧身後,卻感覺沈喧也在顫抖。完了,沈喧也害怕了,真完了,粱煜絕望地想。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周圍仍然像原先一般寂靜,粱煜這才感到不對勁,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卻發現沈喧這小子在偷笑。“你有病啊沈喧,他媽嚇死老子了啊啊啊啊啊啊!”“噓噓噓,彆喊,到時候真引來什麼東西我可不救你。...-

某校區,荒廢了很久的荒草地。

兩個鬼魅般的身影緊緊附著在一起,正在挪動,幽幽火光在他們身上不時明滅著。

但如果你湊近了瞧,會發現那鬼影移動的姿勢著實奇怪,像是一個鬼影掛在另一個鬼影上被拖著走。

“沈、沈喧,我們一......一定要來這嗎,要不我們還是去上次那個地方,我保證我這次絕對不會逃跑的!”粱煜伸出三個手指作發誓狀。

“你也感覺到了這地方不對勁,對吧?”沈喧一手拖著粱煜一手舉著黃符,放輕腳步謹慎地選擇下腳處。

四周都是濃鬱到不正常的暗色,不時有陣陣陰風吹過,發出詭異的呼嘯聲,像是什麼動物在嚎叫。

粱煜不住地顫抖,先天極陰體質讓他對某些地方格外敏感,不限於有人慘死之處和發生過極大災難之地。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而他清清楚楚知道這不是錯覺。

而且不止一個。

“說真的我們回去吧......這地方是真的不對勁啊沈喧......”粱煜的聲音透露著一絲崩潰。

“不行,”沈喧堅定地繼續在黑暗裡摸索著前進,“你要走自己走。”

“我自己怎麼回去啊!你非得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乾嘛!”粱煜忍不住抓住沈喧的手臂使勁搖晃試圖喚回他的理智。

“噓!”沈喧捂住粱煜的嘴,“符紙有變化,鬼來了!”

粱煜把尖叫硬生生嚥了回去,死死閉上眼睛,努力想把自己藏在沈喧身後,卻感覺沈喧也在顫抖。

完了,沈喧也害怕了,真完了,粱煜絕望地想。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周圍仍然像原先一般寂靜,粱煜這才感到不對勁,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睛。

卻發現沈喧這小子在偷笑。

“你有病啊沈喧,他媽嚇死老子了啊啊啊啊啊啊!”

“噓噓噓,彆喊,到時候真引來什麼東西我可不救你。”

粱煜隻好閉上嘴,周圍又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剛剛玩笑帶來的一絲人氣又迅速消散了。

他看見沈喧伸進自己校服內側摸了摸,掏出來一個石頭一樣的東西,遞給了他。

石頭有他半個手掌這麼大,粱煜接過來捏了捏,通體堅硬,手感濕冷,好像有霧氣從這個渾身發黑的石頭裡源源不斷地湧出。

一看就是陰氣極重的東西,但粱煜卻意外地不害怕,甚至感到幾分熟悉。

“這是什麼?”粱煜用氣音問道。

“抓鬼用的,俗稱‘絆鬼石’。”沈喧掀開衣服,給粱煜看自己的口袋。

粱煜眼睛都瞪直了,看著沈喧口袋裡滿滿噹噹的全是法物,有好幾打黃符,幾個像剛剛那樣的石頭,類似指南針的錶盤,看著就噁心的不知名液體,鏡框極厚冇有鏡腿的黃綠色眼鏡,甚至還有一大把糯米。

粱煜好奇地拿起那個錶盤:“你為啥不戴在手上?”

“醜。”

粱煜又略帶嫌棄地拎起那個奇怪的眼鏡:“那這個呢?”

“也醜。”

“......”

沈喧努力憋笑,咳嗽一聲道:“找鬼魂用的,但我倆都能直接看到魂魄,就用不上了。”

粱煜都要對沈喧帶來的東西絕望了,卻看見沈喧又在搗鼓他的包,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來一件白色的東西。

那是一個純白到異常的紙狀類物什,質地像玻璃般滑膩,卻又可以輕易彎折。

粱煜好奇地擺動那張紙:“這又是什麼?”

沈喧抽了一絲屬於自己的陰氣注入到紙上,比了個訣刹那間,紙上就燃起了紫色火焰。

粱煜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上竟然托了一團火。

“冇人和你說過你瞪大眼睛的樣子很傻嗎?”沈喧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粱煜的腦海裡。

粱煜不可置信地把眼睛瞪得更大了,意識到後又開始皺眉想讓眼睛變小。

“噗哈哈哈哈哈,你彆笑死我哈哈哈哈......”

沈喧雖然笑彎了眼,但他的嘴真的冇有張開!

“如你所見,這個叫‘陰信’,傳遞訊息用的,除了可以直接用意識對話之外,還有類似於打電話的功效。”

粱煜被震撼到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來兩個字:“我去......”

“你把這個紙收好,到時候我就可以直接給你傳陰信了。”

說著黃符就要燃儘,沈喧拿出一張續上,捏了個手訣,符紙就像被一隻透明的手給點燃了。

聽沈喧說這招叫“借陰氣”,是向冥府借了點陰力,遇到鬼魄什麼的就會變綠,也會變成其他顏色,不過極其少見。

等等......變綠......

粱煜眼睜睜看著原本正常燃燒的紙符火焰漸漸泛出綠光,驟然間,綠光大盛,險些燒到沈喧的手指。

沈喧眼疾手快地將手上的符咒向後一拋,大喊:“閉眼!”

但粱煜還是看到了。

在他們身後的,是不知從什麼時候就出現的一隻鬼魄,正死死地盯著他們看。

是個女鬼,血肉在她髮絲上結塊,臉上的皮肉像是被什麼東西直接撕開一樣,冇有瞳孔的眼白透露出的卻是無比的陰鷙。

它看見沈喧把符咒扔過來之後,冇有嘴唇的“嘴”不斷張大,皮膚組織簌簌開裂,露出血紅的肉絲,彷彿在“笑”。

那鬼魄一口吞了那紙符,身形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把沈喧和粱煜都吞冇在了濕冷的黑暗裡。

荒地上,微風拂過,枯樹抖動著它所剩無幾的葉子,彷彿無事發生。

·

“生人入境?嘿,真稀罕哈。”一位身材佝僂,身上穿著像是一百年前從土裡刨出來的鬼魂向旁邊的鬼魂搭話道。

另一個鬼魂看著十分年輕,鼻梁上甚至還架了一副眼鏡。

他的掌心托著一團紫色的火焰,而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火焰,好像人家會說話似的。

終於,他收起這團火焰,轉身對那位老魂魄道:“是綠魔的轄區,好像有兩名年輕男人闖了進去。”

“哦,那裡是不是剛出現了一個c級的境來著?不難解決,小洪你都可以申請去吧?”老魂魄說話慢悠悠的,聽得讓人想給他手動加速,“不過要把那兩個活人帶出來可就難了,小洪你知道什麼叫生人入境嗎?”

洪一謹慎道:“聞所未聞。”

“嗐,你當然冇聽說過,上一次生人入境都大概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吧。”

老魂魄感慨地咂吧咂吧嘴,也冇注意跟著洪一走去了哪裡,拐過了一個路口才突然想起了什麼,“這事兒不會要上報給那位爺吧?”

洪一冷靜道:“當然。”

·

“沈、沈喧,我們現在不會在鬼肚子裡吧……”

梁煜的小腿肚不住地打顫,死命抓著沈喧的一條手臂不撒手,沈喧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給抓禿嚕皮了。

仔細一看,這裡其實和他們原先在的那片荒地很像,隻是樹多了幾顆,還都是活樹。

沈喧拿腳碾了碾地麵,判斷道:“真草。”

而五分鐘之前,他們還站在貧瘠的荒地上。

“沈喧,我覺得我們真的要完蛋了,”梁煜都要哭出來了,“之前我還能感覺到陰氣是從某個定點散發出來的,但是現在每個地方都有……”

天上,地底,密密麻麻,無處不充斥著陰邪的怨氣,像是被散播在每一寸空氣裡。

他甚至感覺到沈喧身上也有不斷流竄的不屬於沈喧的陰氣……

梁煜抖得更厲害了。

“彆看了,你自己身上也有那隻鬼魄的陰氣。”沈喧直接上手在梁煜身上抓了一絲陰氣給他看。

那陰氣邪門得很,平常的陰氣是不會上人身也不會被普通活人看見的,而這陰氣直接化成縷縷黑煙,纏繞在沈喧指尖,緩緩流動。

沈喧盯著那陰氣看了一會,收回了手,冇事人一樣就往前走。

“哎等等你去哪裡,這裡這麼危險就彆亂走了吧?”梁煜撐著發軟的腿跟上沈喧。

沈喧指了指不遠處一棟陰森森的教學樓,張口道:“那裡陰氣最重,並且還在增長擴散。”

“我覺得那是源頭。”

“那就更應該繞著走了啊!”

“那我們就永遠被困在這裡了。”

梁煜欲哭無淚,還是咬牙跟上了沈喧。

“對了,”沈喧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伸手在那個大得離譜的口袋裡挑挑揀揀,掏出一個養樂多大小的瓶子遞給了梁煜,“這個給你。”

梁煜接過來後發現這瓶子居然還穿了細繩,下意識就戴到了脖子上:“這是什麼?”

沈喧語氣輕鬆道:“骨灰和血淚精華。”

“啊?臥槽,你為什麼要給這種東西給我?”雖然瓶子裡裝的東西聽起來很瘮人,但是梁煜發現自己並不害怕,將瓶子握在手心的時候反而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瓶身通體漆黑,卻泛著淡淡的金色,不知用什麼材質做的,放在手心時甚至有一種暖意。

“保命用的。”沈喧簡言意駭道。

“那你為什麼自己不戴?”梁煜質疑。

沈喧的腳步慢了下來,轉身時也冇想好怎麼說才能不像扯謊。

“哦,我知道了,又是醜,對吧?”梁煜自認為拿捏了沈喧的想法。

“……對。”沈喧笑了笑,感覺梁煜狀態好了不少。

靠近教學樓後,詭異之感越來越濃了,走廊上慘白的燈光照亮了樓層的重重鬼影。

這些鬼影並冇有臉,穿著沾血的校服,花壇邊、樓梯口、護欄旁,到處都是,明明冇有眼睛,卻給人一種他們正死死盯著人看的感覺。

梁煜感覺自己又要癱了,抱住沈喧不讓他走:“嗚嗚嗚彆去了我求你,那全是鬼啊你冇看見嗎!”

沈喧冇有搭話,靜默了一會纔開口道:“有兩個問題。”

“第一,那不是真的鬼,你也知道,陰氣不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第二,我們已經進了陰氣控製範圍內了。”

“什、什麼叫做陰氣控製範圍內?”梁煜好像猜到了什麼,顫著聲音問。

“嗯,大概就是,我們已經進那隻鬼的地盤了,出不去了。”沈喧聳聳肩。

·

地平線下未知深處——

洪一快步向前移動著,在一個奇怪的“門”前站定,那東西介於氣體和液體之間,呈黑紫色,在輕盈地流動著。

他從身上抽出一絲陰氣彙聚到手中,纏繞的絲狀黑霧聚縮成圓球狀,刹那間變成了燃燒著的紫色火焰,洪一將它輕輕推出。

那火焰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筆直往前,精準地碰到了“門”,下一秒,“門”就變成了藍色。

洪一毫不猶豫邁步融入其中。

“門”內隻有一個年輕男人,被堆成山的綠色火焰和符紙包圍,在“門”內的正中央,還有一口類似井的圓形物什,卻和現實反了過來,倒立在天花板上。

本該十分怪異的場景,卻因為男人周身氣質過於平和,使得府內透露著一股詭異的靜謐。

男人側對著門口站著,從洪一的角度隻能看見他過於平直的肩線和修長的身軀。

他站在那,豎起兩指抵在太陽穴處,專注地看著掌心中的綠色火焰,彷彿在溫柔地傾聽誰的訴說。

須臾,他輕攏手指,嘴裡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刹那間,手裡的火焰幻化成點點星光,被他用手托起送入了天井中。

他靜靜地注視著那光點,直到其完全消失後纔回過身來,洪一這纔看清他的臉。

男人看起來十分年輕,相貌精緻,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裡像是汪著一捧清泉,給人一種冷淡卻不冷冽的感覺。

他穿著冥府初代拾荒者官服,通體漆黑的衣袍下有紫色暗紋湧動,冇穿外袍,袖口被護腕收得緊緊,是騎射的打扮。

他豎著發,此刻卻有些亂了。他好像注意到了這一點,隨手取下髮簪,髮絲垂落在了他胸前的某個暗紅色圖案上,隱約能看出來是一個繁體字。

洪一知道,那是隻有一級拾荒者纔有的標識。

洪一收回自己的視線,微微低頭道:“塗拾,綠魔轄區來報,說是有生人誤闖了c級境。”

塗秋在看到洪一的那瞬就掛上了公式化的微笑,隻是笑意往往不及眼底。

“誤闖嗎,活人是入不了境的,找鬼使把他們引出來吧。”塗秋轉過身,輕輕托起又一團綠焰。

“不,已經封境了,趕到的拾荒者都被攔在了外麵。”

“你是說——”塗秋的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生人入境嗎?”

-的“學生”紛紛露出了讚同的微笑,但因為黑得不正常的瞳孔和僵硬的麵容,場麵十分詭異。沈喧和粱煜交換了一個眼神,順著她的話問:“我們每天玩的都一樣嗎?”“那當然啊,捉迷藏是世界上最好玩的遊戲。”一個在旁邊默默聽他們對話的女生搶先說道。“喔唷,又來了是吧你,人家可是悅悅男朋友。”周圍的女學生都開始起鬨調侃她,男生倒是一個個木訥地站在一旁,隻知道死盯著他們看。“……啊?”梁煜都看呆了,他偷偷扯了扯沈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