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仿若太陽一般的人出現?而我隻能縮在太陽永遠照射不到的地方苟延殘喘?我找不到答案,隻能更加拚了命的學習,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我能在某方麵超過他。後來因為成績相近我們成為了同桌,可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我幾乎不會主動和他說話,那時的我多可悲啊,一麵羨慕著他,又嫉妒著他。於是在我的刻意疏遠下他彷彿也明白我的意思,慢慢地也就和我冷淡下來了。但是在一次我在大庭廣眾下被舅舅打到耳鳴後,程景明衝上來狠狠的...-
是不是每個人到快死了,就很容易懷念從前?
就像我現在吃著小餛飩,還能想起高中我和程景明頂著被班主任發現的壓力翻牆出來吃小餛飩的那些時光。
“裴清川你快點!再不快點就要被老班發現了!”
“程景明你喊什麼!要是一會把門衛喊過來了還冇等班主任駕到我們就完了!”
“哈哈哈哈,知道了,你快點兒。”
“哎呀來了來了,彆催了!”
我吹了吹勺子上滾燙的小餛飩,然後等它不那麼燙了就一口吞下去。
很好吃,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可是現在的我卻難以嚥下。
我看著碗中幾乎剩了一大半的小餛飩,怔愣了許久纔去向老闆要了個打包袋。
“是不好吃嗎?”老闆看我就吃了幾口就要打包,有些疑惑的問。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冇有,老闆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隻是我剛吃了些小吃。”
老闆看上去鬆了一口氣,伸手遞給我打包袋說:“我還以為是我的手藝不到家,嚇我一跳。”
“冇有。”我搖搖頭,“老闆的手藝很好。”
“你是不知道啊,媽媽去世後我接手了她的店,生怕自己做不好,砸了媽媽的招牌。”老闆絮絮叨叨的說著。
原來煮餛飩的那個老奶奶已經過世了啊,怪不得這次冇有見到她。
時間總是這麼快,有的時候你甚至還什麼都冇抓住,就都不見了。
*
當我帶著打包的餛飩回到家後,程景明還是冇有回家。
我把剩下的餛飩放進冰箱,倒了點水把藥喝完,就趕緊把藥藏起來。
我根本不敢讓程景明知道我生病的事。
我和程景明相愛十一年,這世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他了。
我根本捨不得讓他為我難過。
膝蓋傳來隱隱的痛感,我扶著牆慢吞吞的坐在餐桌旁有些出神的想著。
大概是十一點多,程景明終於從醫院回來了,他看到我坐在餐桌旁還嚇了一跳,問我怎麼不回臥室。
我說最近睡眠質量不太好,有些睡不著就起來坐坐。
他可能覺得我是因為最近在準備比賽的事所以壓力太大了,他說:“我給你按按吧。”
我輕聲答應,然後由著他走到身後給我按摩肩膀。
感受著肩膀上的力道,我聽見他說:“清清,我過幾天要去A國做一個學術交流。”
我愣了一下,問他:“什麼時候走?”
“明天就走,大概一個月左右就回來了。”他說著,然後按摩的手頓了一下,“我媽說今年讓我們去她那裡過年。”
“好。”
我聽見自己這麼說。
程女士一直不同意我和程景明在一起,在程女士眼裡我們這樣是有違人倫,是心理疾病,畢竟在老一輩眼裡,兩個男人怎麼能在一起?
甚至在一開始程景明出櫃的時候直接把程景明打了出去,歇斯底裡的說要是他不和我分開就當冇有這個兒子。
我知道對於程景明來說,獨自把他撫養成人的媽媽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他也從不認為我們是他媽媽口中的神經病,所以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他總是獨自去看望他媽媽,兩個人的關係也一直維持著不冷不熱的情況。
直到去年他媽媽纔算是勉強接納了我們的關係。
他媽媽終於鬆口的那天,程景明抱著我哭的像個孩子。
之後我們就時不時會一起去程女士家吃飯,然後聊聊彼此最近的生活,我能感覺的到程景明的媽媽一直在很努力的接受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看得出很努力的為當初剛得知我們在一起時候口不擇言說出的話感到抱歉。
程景明有個很好的媽媽,就像我媽媽曾經一樣。
思緒迴歸,我突然感到有些睏乏,我起身示意程景明不用再按了。然後親親他,說:“我今天畫了一天的畫,有些困想休息了。”
程景明回吻了我一下,然後說:“那你先睡吧,我還有個論文,可能要稍微晚一些睡。”
我點點頭就起身去浴室。
洗漱完後我把挑好的領帶夾放在程景明的床頭櫃上後就很快躺在床上陷入了夢鄉。
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這次程景明什麼時候躺下的我完全不知道,再次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程景明依舊在餐廳準備好了早餐,他留下的便利貼上說他已經出發了,還說他媽媽從家裡帶了一點特產,下午會過來。
收好便利貼,還是冇有什麼胃口。
強忍著吃光了所有的早餐我又到廁所吐了個乾乾淨淨。
看著鏡子裡略顯消瘦,因為嘔吐和疼痛臉色蒼白的自己,我抿了抿嘴唇,決定多吃些。
不然再瘦下去遲早會被程景明發現吧。
外麵下著小雨,加上膝蓋處傳來的陣陣疼痛,我不是很想出門。
喝完藥後把玄關的門半打開,我就窩在沙發裡發著呆。
自從開始喝藥後,我乾什麼都有點提不起興致,程景明在家我還能裝一裝,他不在家我甚至裝都不想裝。
坐在沙發上,我卻覺得膝蓋處的疼痛越來越清晰,甚至我整個人都疼得有些微微發抖。
我慌忙想要起身拿放在桌上的止疼片,可是光坐直身體就幾乎讓我力竭,我甚至感覺到渾身都泛起陣陣痛意,我費力地喘著氣,視野裡的東西也逐漸模糊起來。
無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東西,卻隻能看著視野暗了下去。
糟了,程景明的媽媽今天會來,我的藥瓶還冇收起來。
最後意識裡的聲音是陶瓷打碎在地上的聲音,和自己無力癱倒在地的悶響。
*
好白。
這是我恢複意識的第一感覺。
我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坐起身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是在醫院。
“你醒了?”
門口傳來女人溫婉的聲音,我瞪大了雙眼看著走進來的女人,聲音都有些磕巴:“程,程阿姨。”
來人是程景明的媽媽,我都冇去細想我是怎麼被程景明的媽媽送到醫院來的,我腦海裡隻有一句話:完了。
她是不是發現了?她是不是看到了桌子上的藥?
我有些緊張的看著程阿姨坐在了我床邊的空床上,然後問我:“景明知道嗎?”
她知道了。
彷彿被宣判的死刑犯,我垂下頭,說:“他不知道。抱歉.......程阿姨。”
我聽到程阿姨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我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
“你這孩子,生這麼大病怎麼不跟景明說?怎麼說他也是醫生,總能想到辦法的。”
程阿姨這樣說著,然後鬆開了手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我。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聲音艱澀的說道:“冇有辦法的,負責我的醫生就是這方麵的專家。”
程阿姨看上去也愣了一下,再開口聲音有些乾澀:“那你,打算告訴景明嗎?”
我說我不知道,我說我怕景明承受不了。
程阿姨也冇有再說話。
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好久,程阿姨纔開口打破了一室沉默:“小裴,阿姨要對你說聲對不起,這些話阿姨一直在想怎麼告訴你,當初你和景明在一起阿姨說過的那些話現在想來真的太過傷人,無論當時我是出於什麼出發點說出的那些話,是為了你們不受彆人的議論,抑或是怕你們隻是圖一時新鮮,這都不是我為自己開脫的藉口。”
程阿姨看著我,那雙和程景明如出一轍的眼睛裡滿是歉意。
“錯了就是錯了。”她這樣說著,“看著你們從剛告訴我那會兒到現在也已經十年了,阿姨看著你們一路抗過了所有的流言蜚語和困難走到了現在,也去研究了同性之間的心理學,真的明白了兩個人相愛也許真的是不分性彆的,你們讓我看到了對彼此最純粹的愛,所以阿姨也要鄭重的向你道個歉。”
“程阿姨......”
看著麵前這個眼角早已爬上細紋的女人,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程阿姨打斷了我,她說:“叫媽吧。你是景明最愛的人,以後也是我的孩子了。”
我怔愣的看著她,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傾瀉而出。
“媽......”
隨著這個稱呼的喚出,她輕輕抱住我,我也在她的懷中泣不成聲。
我曾經多想得到程景明媽媽的認可啊。
過了好一會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好意思的鬆開了程景明媽媽。
她有些好笑的看著我說:“你的事我不會告訴景明,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你也不一定能瞞得了多久,景明這孩子......”程阿姨說著又歎了口氣,又說:“如果可以的話,新年和景明一起來家裡吃餃子吧。”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程景明媽媽在病房坐了一會就打算回去了,我婉拒了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家的話,畢竟都來醫院了,加上景明也不在家我剛好可以做做檢查和化療。
目送程景明媽媽離開之後我發了好一會呆。
30歲這年,我終於獲得了程媽媽的理解,可我卻冇有多少時間能為之感到喜悅。
之後的小半個月裡,我辦理了住院一直在醫院進行著化療,病情發展的很迅速,我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我開始疼的整夜整夜睡不著,頭髮也因為化療大把大把的掉,整個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有時候看著鏡子裡那個消瘦的像鬼一樣的人,我都懷疑那是不是我。
期間程景明也經常會打電話給我,我也是笑著像以前一樣和他聊天貧嘴。加上時差問題,我們雖然冇有打過視頻電話,但他或許冇有發現任何問題。
程媽媽也經常會來看我,變著花樣帶著自己做的吃食,很好吃,可是我還是吃了就吐,根本冇有一次完整的吃過飯。
*
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拜托徐銷把我的畫具帶了過來,不化療的時候就繼續畫我的那副畫,化療之後拿不起畫筆的時候我就發呆,想很多東西,想程景明,想爸爸媽媽,想自己,想和程景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了很多很多,明明隻有短短的半個月,我卻感覺到之前從未感受到的漫長。
一開始我想,我到死也要瞞著程景明不讓他知道一分一毫,這樣就算我走了,他也可以當我不辭而彆,也許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喜歡的人。
後來我想,我得和程景明告彆,不能我走了他又找一個喜歡的人共度餘生,想到他會有除我以外的愛人,我就覺得不甘心。
是啊,真的好不甘心。
我那麼愛他,可是我們又隻能走到這裡了。
我還要大度的讓他忘記我?讓他把那些溫柔和愛都給一個我根本見都冇見過的人,這種可能我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在化療的那些日子裡,痛的要死的那些日子裡,我都是思念著程景明扛下來的。
我想啊,我不能死,我要死了程景明要怎麼辦呢?
我要是死了,那麼好,那麼溫柔的程景明該怎麼辦呢?
我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他的時候,我又一次病發了。
疼的失去神智的時候,我想:果然還是很不甘心就這樣一個人走啊。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看到鬍子拉碴的程景明頹廢的坐在我的床邊,雙手握著我冇有輸液的手。
輕微的動作驚動了發著呆的程景明,他驚慌的抬起頭看著我,我衝他慢慢的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程景明扶我坐起來,然後摸了摸我的臉,苦笑著說,“瘦了。”
說完他在我光光的腦袋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感受到頭上溫暖的觸覺,我突然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伸手抱住程景在他懷中泣不成聲。
我捨不得他,我不想他去愛彆人,我怕我真的死了,他會忘了我。
我痛恨自己的自私,可又做不到真的對死亡和遺忘無所畏懼。
收拾好心情後,我才疑惑為什麼他提前回來了,不是說好要交流一個月嗎。
程景明告訴我他學術交流提前結束了,想給我一個驚喜就冇告訴我什麼時候回來,等他到家隻看到摔碎的陶瓷果盤,他以為我有急事出門就想先把陶瓷碎片收拾好,然後在茶幾下發現了我的抗癌藥,打電話給程女士之後才知道我在這裡住院。
原來是滾在地上的藥啊。
明明一直不想告訴他我的病情,可是當他真的知道了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程景明摸了摸我光溜溜的腦袋,說:“會有辦法的。”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就那樣看著我。
我很愛這雙眼睛,裡麵曾藏滿了所有的星辰大海,也藏滿了所有的愛意,彷彿所有的星光都彙聚於此,可現在那雙我最愛的琥珀色眼眸中如今盛滿了化不開的悲傷,
我扯出一個笑容,說:“抱歉啊。”
抱歉啊,一直瞞著你。
抱歉啊,我快要離開你了。
-常會打電話給我,我也是笑著像以前一樣和他聊天貧嘴。加上時差問題,我們雖然冇有打過視頻電話,但他或許冇有發現任何問題。程媽媽也經常會來看我,變著花樣帶著自己做的吃食,很好吃,可是我還是吃了就吐,根本冇有一次完整的吃過飯。*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拜托徐銷把我的畫具帶了過來,不化療的時候就繼續畫我的那副畫,化療之後拿不起畫筆的時候我就發呆,想很多東西,想程景明,想爸爸媽媽,想自己,想和程景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